蕭懷瑾,頂天立地地站起來,身高八尺,有凌雲之勢。他抽出開國利刃山海滅,重重插在面前的龍案上,劍身閃著劃破古今千載的寒光!
蕭懷瑾的聲音,在大典內威嚴迴盪:“朕今日,冊封何氏為皇后。從今往後,後宮其他妃嬪,一律遣散出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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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令鳶看著何韻致高居上座,端嚴高華的神色,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心想,這下你總該不必害怕了吧,我的貴妃娘娘?所有威脅,可都被我們清除了啊。
如此一夫一妻的恩愛好夢,只等著何韻致甦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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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下一瞬,畫面又忽然變——
謝令鳶一頭霧水地,站在了坤儀殿裡。
坤儀殿中。
何韻致坐在殿內鳳座上,幽幽地嘆息一聲:
“聽說,昨夜陛下在紫宸殿批閱奏章,御前伺候的那個女官,作了一首詩給他,帝心甚悅?”
她的面前,顏光公公跪著,咬牙切齒道:“娘娘,可不是!那個女官出身豫章謝氏,叫謝令祺,這馬屁功夫,真是一絕,歌頌陛下是古往今來第一明君!”
“奴婢至今還記得呢,哎喲,牙都酸死了。”顏光頓了頓,將那首詩倒背如流:
“陽春開物象,人間呈堯蓂。
千秋拜冕旒,萬使爭朝闕。
祥雲耀鳳池,金龍熠彤庭。
霈澤君王意,韶樂萬世興。”
何韻致一窒,緊張地問道:“陛下如何說?”
“這是將陛下比作堯舜啊,陛下撫掌大笑,說,作得好,謝氏提拔到延英殿,掌筆墨!娘娘……這可是天天近身伺候的活路呢。”
何皇后將手在案几上重重一拍,茶水都泛起了漣漪:“賤人!你仔細盯緊了她,可不能叫她亂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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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觀的謝令鳶:“……”
她看著何皇后憤怒憂心的模樣,徹底跪了。
——這是逼著她把後宮所有宮女都換成太監?
也不行,萬一何韻致擔憂皇帝搞基怎麼辦,擔憂皇帝早死沒生下兒子怎麼辦?
反正無論如何,何韻致總能找到擔憂的地方。
無論引導她做什麼美夢,她內心的不安全感,都會把這個美夢變成噩夢。
好像走入了一個死衚衕,入夢前,酈清悟還說不能大意,識海是因人而異的,結果就一語成讖,波折重重。
“不妨想想,她為何總是會將美夢做成噩夢的緣由。”影帝下了戲,若有所思道。
謝令鳶也被何貴妃傳染,幽幽地嘆息了一聲。
為何,夢境有美好的開端,她卻總是會陷入擔憂、恐懼?
或許是因為——
第四十四章
或許是因為——
何貴妃把自身的成敗、榮辱,都拴在了一個男人身上?
她總是在擔心蕭懷瑾棄她而去,讓她失了榮華恩寵,失了地位權勢。
人可以掌控自己,卻無力去掌控別人。
作為古代男權社會里的女人,難免容易生活在憂愁中,擔憂失寵、擔憂子嗣。其實她在潛意識裡,根植了恐懼吧?
所以,想要讓她真正擺脫夢魘,唯有讓她內心得到真正的祥和寧靜。
二人退出了何貴妃的夢境,讓何貴妃自己在噩夢裡先玩著。酈清悟微微闔目,憑著感覺,往空曠流動的地方走去,“唯有探知她記憶,才能知道解救她的辦法。”
他先時進入何貴妃識海時,並沒有立即看對方記憶,因為記憶乃一個人內心深處的秘密,他不喜歡被人窺探,也就不會去窺探別人。
但眼下,何貴妃總將自己逼入死衚衕,二人不能在她識海里繼續耽擱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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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走入識海中混沌的意識區,有很多聲音,縈繞在四周,有男有女,粗啞的,低沉的,高亢的,溫和的——
“你是爺爺的好孫女,你是最好的,不能被人家比下去了。”
“可惜了,韻致生而為女人,否則,定能成就一番事業。”
“不過若能當上皇后,那便是極致的輝煌了。女人的榮耀,莫過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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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這一片高低起伏的雜音,他們眼前,是端莊氣派的高門華第。
汝寧侯府。
不知道為什麼,雖然看過虢國公府,但站在汝寧侯府時,卻只能感到更為肅穆,讓人不由自主屏氣凝神,生怕言行不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