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宅女子,何以強至如此?
睿王爺則面容平靜無虞,誰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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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謝令鳶並沒有接受到公主和睿王爺等人的複雜目光。
因為她對著面前的佳餚,右手顫抖著,筷子掉了三次……下午對戰睿王爺時,那把刀用盡了她的洪荒之力……
她左手邊是何貴妃,右手邊是鄭麗妃,其下依次是錢昭儀、白昭容、武修儀,五名婕妤坐於後排。
這位置並不十分醒目,何貴妃餘光一瞥,見德妃案几上的菜餚一筷未動,轉念一想,就猜到了她大概是手痠得拿不住筷子,卻礙於北燕人在場強行端著面子。
……何貴妃太理解這種強行端著的感受了。
見德妃眼巴巴的模樣實在是太可憐,何貴妃覺得她比自己等著餵食的鸚鵡還悽慘。念及今日贏了比賽,貴妃也心情好,便不動聲色夾起一筷子菜,趁著眾人都在看大堂上的皮影戲時,倏地送到德妃面前,面上依然不動聲色,看著大殿上的皮影戲。
謝令鳶正餓著,見一雙筷子夾著菜橫空而來,袖中清香與菜餚香氣撲鼻,她心領神會,張口含下去,感動不已地看一眼何貴妃,眼神溼漉漉像只小狗一樣。
麗妃一旁見狀,怎能白叫貴妃討這個好,哼了一聲,也端了一杯水,送到德妃嘴邊。
武修儀便夾了一筷子米飯,塞入德妃嘴中……
劉婕妤拿起帕子,給她擦了擦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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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國宴上不得交頭接耳,但眾妃嬪做得十分隱蔽,蕭懷瑾目光掃到這裡時,嘴角抽動了兩下,礙於北燕在場不好戳穿。
曹皇后端坐上方,見德妃竟有如此待遇,簡直比她這個皇后還瀟灑肆意,不,是比皇帝還享受,她下巴都要氣歪了!
然而眾人的目光,此刻都看向大殿正中的藝伶,不時聽蕭懷瑾和睿王爺交談,沒人注意這邊。所以她都不好追究她們失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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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坊司抬上來了皮影戲架子,謝令鳶以前演戲時碰過,如今卻頭一次親眼看真正的皮影戲。殿門口位置,幾十個曲部藝人奏樂,篳篥、尺八、篪原、方響、排簫、琵琶、笙﹑瑟……齊聲奏起,曲子唱起來婉轉悠揚。
這出戏講述的是兩位禁斷之戀的神仙,因相思之苦,共同織了一場人間夢。二人渴望在夢中度過一世,然而夢中相遇時,一個已嫁為人婦守寡,一個則遠戍邊關,因現實所縛,不敢向對方傾訴愛慕之心。十年後,遠戍邊關的人戰死沙場,送來一封遲來的書信,一訴衷腸。那女子也了卻一樁心事,含笑而終。二位神仙自夢中醒,隔絕千年時光,陳訴魂牽夢縈的惆悵。
北地人少見中原這些把戲,蕭懷瑾見他們有興致,便笑道:“此乃晉國民間,一出十分盛行的皮影戲,名曰《半生人》。貴國千里而來,若喜歡便盡興,一觀晉國風土民情,市井繁華。”
他說到此處,頓了頓,想到這名動天下的皮影戲,也是宋逸修所作——八歲被迫為宦的世家子弟,卻不減文采斐然,隨便寫個皮影戲話本,都能因辭藻華美,而廣為天下傳頌,不得不令人歎服。
但他想到宋逸修,他就覺得不痛快,記憶中那個安靜清高的男子,卻幫著太后逼死那麼多人,讓他怎樣也無法有好的回憶。
北燕的宗女將女們,聽了他的話,終於忍不住上前,拿著精緻的小人,在幕布後作出各種動作,嬉笑不已。殿階上環視這一切,韋無默微微蹙眉,太后神色也漸趨淡漠。
其他大臣見北燕灑脫,便也放開了,縱情宴樂,歡笑沖天。清商署的曲子依舊在奏,歌者唱著“夢中茶霧舊黃昏,終是十年心曲十年燈;蕉窗夜雨笙歌散,依稀半生煙雨半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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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婕妤自贏了比賽之後,整個人便又如往日般沉靜得不起眼,幾名婕妤也收斂了賽場上的英挺氣質,梳起婕妤的凌虛髻,戴著雲月金冠步搖,溫婉坐在席位上。她們坐在第二排,並不起眼,其他婕妤不時悄聲安慰她。
國宴場合,尹婕妤斂得住情緒。今日賽場上出言不遜的那位赫連將軍的女兒,並沒有上去玩皮影戲,而是坐在席位上,此刻也不知道在想什麼,捏著酒杯發怔。
何太后的目光遠遠望出殿外,火樹銀花不夜天,歲末的焰火直入九霄。她目光掃過尹婕妤,淡聲吩咐韋無默:“一會兒叫上各宮的主兒,都隨哀家去太液池,放花燈祈福罷。”
身在宮闈,誰人沒個牽掛。那《半生人》的戲文裡,仙刃對凡人說,若想求願祈福,或思念故人,便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