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轟鳴在耳邊猝然炸響,她覺得自己好似一簇爆開的煙花,眼前一亮便渾然不覺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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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睜開眼時,頭顱彷彿一炸,接著是陣痛。
環視四周,她已經躺在了麗正殿的床上。帷幔輕奢曼垂,摺疊出盪漾的波紋,遮蔽了內外。
她渾身痠痛,一絲力氣也無,想要拉開那帷幔,看一眼,卻終究只是幹躺著。
就那樣茫然了半晌,腦海裡空空蕩蕩。
突兀的眼前一亮,帷幔被拉開了,有人做了她心心念念想做的事。謝令鳶不想動,眼珠子一歪,那清俊好看的容貌,映入她眼簾。
酈清悟恢復得快一些,舉動與往常無二。
“我怎麼在床上……”謝令鳶恍恍惚惚,思及何太后還未救出,她撐著想爬起來,卻像狂風中搖曳的茄子一樣東倒西歪,被酈清悟穩穩扶住。
他將她半抱起,靠著牆。謝令鳶發出一聲滿足的喟嘆,如晚清抽了鴉…片的病歪秧子,歪了下去。
“……”酈清悟很想矯正她坐姿,“君子九容”都不講究,癱得他見所未見。但終究還是無奈地縱容了:“因前夜裡,蕭懷瑾來看過你。你那時在識海,我只好先將你放到床上,以免驚嚇他。”
謝令鳶怔怔地“嗯”了一聲,在頭要垂下去的一刻,又警醒似的抬起來:“那,你沒被發現吧?”
她一貫有神的眼睛,此刻呆滯地望過來,如同困傻了的貓。酈清悟有點好笑,拍拍她的頭:“我瞭解他。”
只一句話,她便放心了。畢竟是蕭懷瑾的兄長,所以知道該說什麼,不讓他發現端倪。
又是一陣疲憊的暈眩湧上,謝令鳶閉上眼睛,撒手人寰一樣地睡了過去。
。
待謝令鳶醒來,已經是未時,太陽偏過了正午。
案上擺置好了午膳。
她用過午膳,畫裳進門來請安,跪坐在她面前,口吻盡是心疼:“娘娘昏倒後,怎清減了這麼多。奴婢本想著,您休息幾日便能見好,現在卻這虛弱,過兩日家裡來人見您,大概又要擔心了。”
“無妨,就說我近來節食……啊?啥?”
謝令鳶手中的湯匙,“啪嗒”一聲落進碗裡,生無可戀地四濺起湯汁。
——謝府的人,要入宮來探望她。
她矇混得過皇帝太后,是因從未被寵幸,並非朝夕相對。可謝家是家人,若被瞧出了端倪,如何是好?
畫裳並未察覺她的忐忑,吩咐著宮人將盤盞杯碟收拾妥了,聲音中不掩雀躍:“府上前日已經遞了牌子,陛下也允了,體恤娘娘大病初癒,特意恩准夫人可以在宮裡多待一個時辰。”
平日裡,外命婦不得隨意入宮探望妃嬪,如此,已是天大的恩惠,足見蕭懷瑾對德妃實在榮寵。
除了謝婕妤,謝令鳶穿越後,就再也沒見過謝家人。她知道,謝家是清臣,避免黨爭,只忠於天子。此番入宮,也不知為何事。
好在謝家的主母,是她的繼母,和原主關係不見得好,興許不會察覺。
她憂心忡忡地想著。
……
從她醒來及用膳,已經過去了四個時辰。待畫裳退下後,她赴刑般痛苦道:“我休整好了。”
酈清悟靠在窗臺上,遲遲未有回應,不知在想什麼,謝令鳶奇怪地喚他兩聲。
“我們在何太后識海里花掉的時間,太久了。”他推開窗,外面是黃昏的金暉,昏昏慢慢,清透的涼氣瞬間撲入內殿。“她識海浩瀚,還遠未結束。我在想,不該繼續。”
何容琛的過往,就如這千年不變的黃昏,遲暮流淌,悽美地等待晚霞如裂帛,歸寂於夜。
其他人或許還在等待朝霞。
一片落葉飄飄忽忽,道著經年餘韻地落下,他伸出手,那落葉飄入他掌心。而後他手一翻,落葉打著旋,飄然不見。
謝令鳶看著這個不經意的動作,入了神。
真美啊,她想。
從前她只覺得儀態優雅,如今卻覺他有如精細雕琢的藝術品,一舉一動都閃耀著光澤。
……這一定是她在太后的識海里,困魔障了,出幻覺了!
謝令鳶心裡道著罪過,轉開眼睛,聽酈清悟淡淡地說:“我們還將在她身上,花費十幾個時辰。倘若是救別人,或許已經完成了。”
他大概從強制離開識海時,就在考量這個問題,並做出了決定。
“其一,長久陷在識海,容易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