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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部分

明白了,”謝令鳶緊鎖眉頭,心中疑雲叢生,如上空籠罩的陰雲:“我們才剛進她識海不久,她是如何發現我們是闖入者的?並且我們進入識海,並沒有惡意,識海主人也能感知到,為何仍要將我們趕盡殺絕?”

“第一,她十分敏銳,戒備心強,大概是內心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才會如此警惕;第二……”酈清悟笑了笑,漫不經心的:“大概是怕我們窺到了什麼不該看的秘密,殺人滅口吧。”

他的“殺人滅口”說得輕飄飄,謝令鳶卻感覺一陣森寒滲入骨縫。

他們藏身的背後,恰到好處地也變幻了一幕畫面。

回頭看去,似乎是十一二歲的白婉,已在朔方郡定居了幾年,言談舉止只是普通的鄰家小姑娘,唯一不普通的是容貌不俗。

因這容貌不俗,不知發生了什麼,她居然出現在了勾欄院!

所謂的勾欄,是唐宋所指的歌舞之地,並非後世賣笑賣肉的場合。晉國的風月場所分兩類,一類是妓院,一類便是這種,有彈唱歌舞,影戲、傀儡戲、雜技等。時人頗有才子佳人的情趣,那些有名的歌舞伎,若遇到風流才子,不但不收分文,反而以求得他們墨寶為榮,足以炫耀到老;而文人士子官員,也常常以與著名的樂姬舞姬交好為談資,甚至互有攀比之意。

不過白婉並非什麼有名的樂姬,她雖美貌,然彈箜篌的技藝,此時只能算陪襯。少不了有賓客刻薄調笑幾句,這也是正常的,然她面皮薄,每每遇到這些調侃,便臉上通紅,垂著頭下去了。

雖然館內絲竹喧囂,嬉鬧豪奢,然而目光錯出去,也不知是怎麼個境況,外面竟然開起了仗。

往來通商的繁盛之地,朝夕就成了破敗城池。

敵國士兵耀武揚威走在街上,兩個人頭被挑在木杆上游街,民眾們悲慟卻敢怒不敢言。

那人頭初看眼熟,謝令鳶緊緊盯著細看——不正是宋靜慈回憶中的慈祥伯父,朔方的守將蘇廷楷麼!

原來這個時期是“正月之禍”啊,難怪亂成這般情景。想想,白婉是景祐三年隨兄長遷居至此,正好遇到了。

而傳說蘇廷楷通敵叛國,未想竟然是這樣的下場,被敵軍挑著頭顱遊街。

白婉的識海,很巧妙地拆成了連線不起的片段,似乎是為了防止別人窺探似的,十分零碎。

正月的寒風吹來了黑雲,二月的冬雪依舊纏綿。三月的春風姍姍未至,四月的陽光依舊涼薄。

城中隨處可見屍骨蒿草,盡是戰亂後的荒蕪。

有些人家的門楣都掉下來了,半斜不斜地砸在地面上;五六歲的小孩子蓬頭垢面,坐在臺階上睜大眼,有些呆愣愣的;偶爾聽到街上有喝罵聲,是西魏的官兵,搶了什麼東西,吆五喝六走過蕭條的街道。

然而隨著時令漸暖,四月時節,第一片桃花在呼嘯的北風中巍巍地綻開,在熱烈的民心中灼灼地飄落。

朔方,這座看了千年翻覆興亡的古老城池中,無數民眾被聚集了起來。

他們聽從於一個戴著魔王面具的人。

那人千騎相擁,一手執馬鞭,一手是一柄分外長的劍。他帶領他們,經歷了巷戰、城戰。他們時而巧妙地將西魏人引到屋子中,以火箭射殺之;時而設計城外機關,叫西魏人死傷慘重。

而那人,無論城內外戰況何等慘烈,他巋然不為所擾,騎在馬上如電飛馳,手中長劍卻穩穩破開風,轉瞬間連斬十幾人。

血滴在空中濺起、飛揚,迎著他的劍刃被一削兩半,他黑色的大氅像蒼鷹翅膀捲起的旋風,卻又不斷在血嵐開出的花中游走。

當幾天之後,紛紛揚揚的桃花伴著人間煙火飄落,戰火的黑煙從城際上空散開,在街巷中綽約漂浮。而那人在馬上,摘了魔王面具,一眼就驚豔了眾生。

——本以為是個混世魔王,誰想不過是十來歲少年郎。

謝令鳶沒有太意外,這個人,正是麗妃識海里的韋不宣。

若將何貴妃、韋無默幾人的回憶,七零八碎地拼湊起來,景祐九年,“正月之禍”爆發後,韋不宣就從雲中郡趕去了朔方,他也是多管閒事,才給自己招來了禍端——

在當時桂黨推三阻四、不肯出兵之際,韋不宣收回了朝廷官軍無力收回的城池。正因這一役實在打得漂亮,韋家的戰力受到了京中忌諱,引來不少大臣彈劾,認為他這一仗勝得蹊蹺,是西魏人特意讓路的。後來,承恩郡公被定了十多項罪名,韋不宣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