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畫面太美,奉武伯想想就美~滋~滋~
不多磨蹭,他起身披戰袍,看了地上昏迷著被五花大綁的人,吩咐道:“這人先羈著,撬開嘴問點話。要是今夜這仗打得順,他用處就不大了,就交給朝廷,也算咱長州軍記了大功。”
見他想蹭點功勞,武明玦笑笑也不計較,一起走出了軍賬。
…………………………
操賢良被殺之事突然,奉武伯半夜下令全軍集結更突然。
三軍還睡眼惺忪的沒搞明白髮生了什麼,就急行軍發兵了,從擊鼓吹角到出營地不過短短一刻鐘頭,丑時就上了路。
騎兵在前,步兵押後,糧草輜重只帶了兩日,奉武伯打這一仗勢在必得,他少有這麼決絕的時候,可見躊躇滿志。
六萬大軍帶著一肚子起床氣,來勢洶洶,遠遠都聽得見大地震顫的聲音。他們和陳留叛軍在黃河以北對峙了月餘,是因叛軍兵力足有九萬,而王師的兵力卻要同時兼顧西魏、平叛和北燕,所以朝廷才讓一貫謹慎的奉武伯掛帥。而奉武伯權衡兩方後不敢硬打,只敢打巧仗。
眼下不就是打巧仗的絕佳時機麼?哪怕六萬人磕九萬人,也定要磕贏!
黑壓壓的王師大軍旌旗招搖,如夜裡索命的死神。
寅時三刻,陳留王中州大營外的塔樓正值夜,忽然隱約聽到遙遠處似有轟鳴,不由凝神側耳。少頃,遠在幾里外巡邏的斥候飛馬趕回,敲鑼急促大喊:“敵軍來犯!敵軍來犯!”
鏘鏘的鑼鼓聲傳入了營地中,蔓延在漆黑的夜裡,帳子外擎著的火把,忽然間嗶剝爆響,火星迸射,黑夜的寂靜一瞬間如火焰般炸裂!
“敵軍來犯——”
這尖著嗓子的警報,在壓抑日久的軍營裡,是最深處的夢魘。
打仗的日子裡沒有哪一夜能睡得踏實,這遠遠吶喊的警報終於成點燃了恐懼的火星。
不知道是誰尖叫了一聲,從夢魘中睜開眼。
他方才做了個夢,夢見王師來偷襲,他們在夢裡殊死搏鬥,殺得紅了眼,踩過了無數人的屍首,血流漂櫓又驚心動魄。他睜開眼時漫無意識,耳邊是一聲聲急切的吶喊——
“敵軍來犯——”
彷彿四周都是敵人,夜裡朦朧看過去,魑魅猙獰,他驚得心頭大駭,魂魄飛走了一半,從枕頭下抓起長刀,衝著就近的人砍了過去:“殺啊——”
士兵們都是在睡夢裡下意識彈起來,或站或坐,意識尚未清醒,身體已經自發拿起兵器,周遭忽然響起一片淒厲慘叫,不知是誰被砍,濃重的血腥味充斥鼻端,彷彿修羅戰場阿鼻地獄,歇斯底里的喊聲自四面八方響起。
而做了恐怖噩夢的,遠不止一人。
“啊!”顫抖的慘叫聲撕裂了無數人的心神,勾起了靈魂深處對血腥與死亡的恐懼,這瘋狂恐怖的氣氛在深夜瞬間蔓延,如火舌一般點燃,在營地裡燒成了綿延一片。
有人在賬裡殺了起來,有人揮舞著長刀衝出去,淒厲尖叫著,看到以往欺負人的軍官,或有矛盾的人,就瘋狂砍去,發洩著心頭日積月累的憤恨和恐懼。
操賢良帳外守衛的兩名副將,聽到遠處斥候敲鑼的報警,也顧不得操賢良脾氣暴躁有起床氣,趕緊衝入賬中:“大人,斥候報敵軍偷襲!大人!大人?大……”
外面這麼大的動靜,往日不等他們進去通稟,操賢良早就先衝出來了,今天卻絲毫不見動靜,是喝高了麼?他們硬著頭皮,闖進裡面的臥賬,以為是操將軍醉的厲害了,斗膽推了推他。
“撲通”一聲。
操賢良的屍體被推得翻了個個,身子正過來,面色鐵青,眼框爆裂,眼白的血絲髮黑,大張著嘴神色猙獰,渾身冰涼,從床榻滾到了地上。
“……”兩個副將下意識倒退一步,幾乎懵了,眼前一切太過荒謬,他們忍不住敲了敲頭,確定這不是夢,又無比希望這只是夢。
先是敵軍夜間偷襲,接著要命的是主帥竟然被殺!
這太可怕了!
他們怔在原地,竟被駭得忘記了出聲,目瞪口呆死死盯著將軍的屍體,怎麼也不肯相信他竟然就這麼死了。
直到外面此起彼伏的慘叫聲連成了一片地獄汪洋。
直到這時,他們木然地面面相覷,才意識到更可怕的事情發生了。
外面的混戰彷彿地獄的喧聲,聲聲迫近——
營嘯了。
炸營是不祥之兆,是戰神發怒。
陳留王對軍紀十分嚴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