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苦苦搜尋銀面女的方言,卻是許久無果,不想今天就這麼巧地碰上了。
這個嶽秀菊,不會是為了邀功而胡說的罷?
她心下有些狐疑,便挑眉看著嶽秀菊,漫不經心地問:“你這話卻是什麼意思?你到底是聽得懂還是聽不懂?”
“殿下恕罪。”嶽秀菊立時躬腰說道,語聲微帶著顫音:“因那妖調女子唱歌的聲音極輕,我確實不敢確定。不過,如果我沒聽錯的話,她那一口方言倒像是博南一帶的口音。”
“博南麼?”秦素輕聲重複地道,目露沉思:“你說的可是遠在永昌郡的博南縣?”
“正是。”嶽秀菊笑著點了點頭,又恭維地道:“殿下知道得真多。”
“不過是多翻了幾本地方誌罷了。”秦素不在意地揮了揮手,又問:“你怎麼能聽出來那是博南話?你家鄉在博南麼?”
“這倒不是。”嶽秀菊小心翼翼地躬了躬身,說道:“我家祖籍並非博南,不過,我有個遠房姨母遠嫁去了博南。在我進宮之前,我姨母的女兒,也就是我表妹曾借居在我家中,她便說著一口博南方言,所以我才能聽出幾分來。”
“原來如此。”秦素輕輕頷首,一臉的饒有興致:“你既說那調子耳熟,想必是會唱的,要不你唱來給我聽聽?”
第745章 野菊黃
見秦素居然要自己唱歌,嶽秀菊嚇得兩手直搖:“殿下恕罪,那調子我雖聽過,唱卻是不會唱的。”
“你不會唱麼?”秦素輕聲道,面上露出了明顯的失望之色。
嶽秀菊生怕她著惱,連忙恭聲道:“我雖不會唱,不過卻還記得兩句歌詞。我記得那宮人唱的是‘野菊黃、暗傷情,煙波江上碧潮生,千里暮雲平’。”
聽著她的話,秦素的腦海中,驀地浮現出了在那個大雪的夜裡、隔牆而來的飄渺歌聲:
鴨腳黃,岸山青……
她怔怔半晌,忽爾恍然大悟。
真真是方言誤人,這哪裡是什麼“鴨腳黃,岸山青”,那分明就是“野菊黃,暗傷情”啊。
沒想到嶽秀菊居然真的懂博南話,這讓秦素十分意外。
而隨後,她便又覺得有些好笑。
原來,她一直都會錯了意。
怪不得她以前總覺得這歌詞極為古怪,一直以為是哪裡的小兒歌謠,卻原來那是因為她沒聽懂方言,弄左了歌詞。
那根本就是一支極雅的思念之曲。
千里暮雲平,訴的乃是離愁別緒,這乃是一曲離歌。
這短短數句歌詞,終是撥開了秦素眼前的一角迷霧,讓她窺得了銀面女的些許真容。
看起來,銀面女或者是博南人,或者至少與博南有關。而無論是這兩種裡的哪一種,於秦素而言,這都是她自知曉銀面女之後,取得的極為重大的一個進展。
她的面上浮起了淺笑,彎著眉眼看向嶽秀菊,和聲道:“雖不能聽見那歌兒,只聽歌詞,卻是雅緻得很。”
見她笑語款款,嶽秀菊心下大松,便陪笑道:“我表妹也會哼這個曲子,我曾經聽她唱過,也問過歌詞,所以我才會記得這幾句。”
“嶽供人果然聰明。”秦素笑吟吟地看著她道,語聲極為柔和:“你這記性當真是好,人也機靈。父皇定會大大地賞你的。”
說著她便探手自腕上褪下了一支玉釧,遞給嶽秀菊道:“這個賞你了,拿著罷。”
看著那隻白生生的手上拖著的玉釧,嶽秀菊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那玉釧水頭極好,迎光看時仿若透明一般,其中絲絮如雲,一看就極為名貴。
嶽秀菊這輩子都沒得過這樣貴重的首飾,一時間連說話聲顫了起來,躬腰道:“殿下這……這賞得太貴重了。”她邊說話邊嚥了口唾沫,兩個眼睛緊盯在那手釧上,兩眼直放光。
秦素心下了然,仍舊是堆著滿臉溫笑,柔聲道:“拿著罷,本宮出手之物,斷沒有收回來的道理。”
嶽秀菊這才抖著手接過了玉釧,那眉眼間的喜意簡直就掩不去。
秦素便閒閒地拂了拂衣袖,道:“這玉釧兒有個名目,叫做凝絲釧。”她抬手指向對方手中的玉釧,語聲極為平緩:“絲者,思也。玉中凝絲,正如人之凝思,所謂三思而後行,便是這個道理。”
嶽秀菊本就很有幾分聰明,此時聞言,立時便明白了秦素之意,捧著玉釧道:“殿下放心,今日之事,出得我口,入殿下之耳,再不會有第三人知道。”
見她如此曉事,秦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