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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沈晴陽自信笑道:“病是無大礙了!不過小可用的藥不僅猛,還含毒。噯噯,急什麼?我話沒講完吶!這毒是慢性的,一時半會兒要不了人命。等今天第七貼藥用完,我再寫個排毒的方子,你照著吃半個月,毒就能排盡了。那時候才是真的沒事兒!當然,調理脾胃的藥且得再用上一年。切記勿斷!”

話音落,笑淚皆歡。谷奕人抱起西西雀躍旋轉如起舞,蕊初則摟著宋箴喜極而泣。

吉人天相,否極泰來,蕊初以為這結局端得是和美順遂了。

不能更好!

最最好!

☆、【終、我】

一路上又跑又跳,這會兒,西西終是累了,趴在我背上甜甜睡熟。

婉拒了宋箴的好意,捨棄了車馬代步,無事擔在肩上,我還喜歡這樣在山水間信步走一走,自由來去。

捨棄家族責任,遠離江湖廝殺,不求富貴與聲名,只帶上心愛的人回到我最初的恬淡,在童年生活過的山村醫館裡安放我的所有。許多人不明白,更辜負爹孃的期許,唯有大哥不忍別離,卻還親自將我送出來,要我快樂。

他說不會強求我成為哪一種人。我也不想將自己的生活態度廣為推崇。眾生永珍,每一次際遇和選擇都是獨特的體會,舍與得之間的價值,全取決於自己心裡的那桿秤。

他人只是他人,我也僅僅是我!

十五歲以前,還不曾飽嘗紅塵中諸多的不安穩,整日裡得過且過,天真地以為辛苦都是大人們的。卻連辛苦的鳳毛稜角尚不及觸控,命運就先將生死離別驟然降落到我眼前,我無所適從。

江湖上太多人好奇十五歲以後的我去了哪裡做了什麼,其實答案並不驚心動魄。有半年時間我同非親的二叔一道逗留於妻子槐真的孃家未名莊內;半年後,我送二叔回鄉歸葬,隨後便去了風鈴鎮上拜師從醫。

我是葉蒼榆的關門弟子。

入門前,我聽過一些傳聞,說葉蒼榆一生從不收徒。入門後,我始知他原來弟子滿門。只他從不許人叫自己“師父”,因為他堅信:教了未必就懂,懂了未必能做,做了未必做好。學以致用,不在記了多少,在乎會了多少。

於是我的師父,也成了我的爺爺。

但若論輩分,實際我該稱他一聲“太爺爺”。他是同樣與我非親的祖父葉麒英的親小叔。初初我嘗以為,收我為徒,大抵也是以安逝者在天之靈吧!他肯接納我並非想讓我承襲他的衣缽——儘管旁的人都讚我深得爺爺真傳,只我們爺倆心裡曉得,人海茫茫,我無處投靠,他無處懷想。他世上最後的親人,曾是我最親的人。為此一點牽絆,我固執不回華亭沈家認祖歸宗,北上到了風鈴鎮。而爺爺也毫無半句推諉,直牽了我回家做了他最後的入室弟子。

如今,我深深感謝當年自己不可理喻的執拗,感謝爺爺無條件的包容。否則我不會遇見那些人那些事,不會有後來現在的我。

還感謝大哥!

最感謝他。默默守著家族,不逼我不罵我,一年年等著,等我的承諾,等我實踐承諾。

行了一輩子醫,爺爺告訴我,世上最難治的不是病,而是心。未開竅時,我對這話總無法徹悟,內心迷惘深重,無法將自己看清。

後來認識了喬謬。

他甚至不是我的朋友。他是姐夫的至交。從相識到別離,僅僅短短半年。

生命短暫,他卻用自己的一生在我心底留下深問:若生命的終點被預先告知,面對定好的結局,固守住漸漸流逝的可計算的時日,若其人是我,又將如何選擇結束的方式?

喬謬走得很安然。

他在死之前完成了自己所有計劃過想要實現的事,走時在夢中,逝顏含笑,不再牽掛。

然而我不得不承認,在看過了這樣堅強的抉擇之後,對於生命命題的這項拷問,我依然無法給出自己確切的答案。或因為恐懼,或因為不確定,或因為,我並不曾真正面臨那般嚴酷的抉擇。作為醫者,我趾高氣昂把自己擺在了旁觀者的位置,說服自己冷漠地旁觀著別人的生命旅程。

多數時候,我覺得自己不過是個買賣人,每天迎來送往,經手的都是命。看多了別人的喜怒哀樂,偶爾也會無稽地想,自己這些年經歷的,其實不過是別人眼中的一個故事,嘴下的一個傳說罷。而無論是我心懷僥倖無謂地看著別人的故事,抑或別人如此窺探著我,只因事不關己,歡樂不覺,痛亦不覺。我們每個人在路過他人的生活時,何嘗不都是冷血又高尚的?但若作受窺者的立場,思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