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
翁七妹含淚點點頭。
“南先生,事兒辦利落了就趕緊回來,把我妹子接出去!”翁上元叮囑著。
“放心吧,上元哥。”南先生以妹夫的身份說。
車要發動,南先生突然叫停一停;他又跑了一趟他的住處,拎出來一個小書包,包裹有他的筆記本和一個女人的照片。
南先生匆匆地走了。來的時候,是翁上元用馬車接來的,那正是一個寒冷的冬天。走的時候,是被上級領導用吉普車接走的,是一個豔陽高照的春天。他很有面子。
“南先生走了。”訊息傳到後嶺的每家每戶。“走就走唄,一個城裡人,本來就呆不長;想來就來,要走就走,跟咱山裡人有啥關係呢!”反應冷漠。
六
翁七妹永遠不會冷漠。
南先生回去過正常的組織生活,她並不明白是怎麼回事;說他有出頭之日了,她才明白他有好日子過了,他可以回城了。南先生匆匆地走了,她尚沒有什麼感覺;等到了南先生空空的住處,她突然感覺到了什麼,抱緊了留下南先生濃重體味的被子,嗚嗚地哭了起來。
從黑洞洞的屋子走出來,外邊的太陽照得正高。她有些難為情:哭個啥?他又不是不回來了,他答應回來接我啊。他好了,自己也就好了,應該為他高興才是哩。
但是,翁七妹的心永遠懸了起來。
南先生都走了兩個月了,還沒有回來。翁七妹悽惶不安。她生完孩子以後,南先生又費心給她找羊卵子,要她補身子。那東西如果不是就著酒吃,實在是難以下嚥。每次都是南先生督促她吃,“吃吧,為了我,你也要養好身子。”為了這殷殷情意,再難吃也得吃啊;這畢竟比那生羊糞蛋好咽多了。南先生不在身邊,她便覺得那東西可比羊糞蛋難以下嚥;況且吃了那玩藝兒,身體並未見什麼好轉,她便不願意再吃了,把羊卵子扔到牆角里去。
本來翁大元的揉捏,已見了效果,關節已開始變得靈活;但自從生產之後,孩子的死亡又給她心靈以重創,她的身子又變僵硬了。翁大元對她說:“七姑,以後你可不能要孩子了。”翁七妹說:“要,跟南先生一場,怎麼也得要個孩子。”翁大元說:“你真是找死!”她說:“死就死唄,死了,有一個孩子留下,也能闔眼了。”翁大元唏噓不止。
翁七妹感到南先生走的不是時候。走時,她要是裝著個孩子,心裡也就踏實了。想到孩子,她覺得南先生在與不在,她都應該好好養護身體,都要不斷地吃那又腥又羶的羊卵子。一旦南先生回來,她好以健康的身子,承受他的命根子,裝一個安命的孩子。她便去找被她扔掉的羊卵子。
那牆角的羊卵子上已爬滿了生蛆;她找了一隻小棍兒一條一條地往出撥弄。被翁大元看見了:
“七姑,那已經爛了,弄乾淨了也不能吃了。你等著,我去給你找。”懂事的她的小同學便勤勉地給她找羊卵子,共同支撐她的那個夢。
飽食羊卵子的翁七妹便篤定地等著南先生的歸來。但半年過去了,還沒見到南先生的蹤影,翁七妹就毛了,找到翁上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