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涼。那兩人將他綁好之後,手握著木棍,卻心有不忍,默了半晌也沒開始行刑。
阮玉忽然低笑了一聲,從攔下熙蘭那刻起便猜到會有這日,多少幻幽宮的人都因為失敗不敢受刑而寧肯死在外面,或是被其他幻幽宮的人追殺,當年青龍堂的堂主就是如此。因為凡是從行刑臺下來的人,無一不胸骨腿骨斷裂,能活下來已實屬不易。
他視線向下一瞟,邪邪地一笑,不以為意地恐嚇道,
“喂,別碰我那地方,敢讓我斷子絕孫,我就剝了你們的皮”
那兩人抿了抿唇,自知道他是在催促他們,如今宮主在上面坐著,若他們還拖下去,一會受刑的就是他們二人。一個人不得不揚起手中木棍,迅速地打了下去,卻稍稍減緩了往日的力道。
即便如此,阮玉身子仍是向後一震,尖銳的釘子直刺入身上各處,有的刺進穴道,鑽心般的疼,冷汗頓時淌了下來,他牙關緊咬,卻不吭一聲。
他還是第一次被受罰,每次都是看著別人受刑,極其淡漠,沒想到這尖釘刺進肌骨是這般痛楚。即便如此,如果再重新選擇一次,他仍會那麼做,如何也不會看著心愛的女人命喪他人之手。
沉重的聲響一下下傳來,血腥味沒過多久就溢滿了一片空間。軟榻上的女人換了個姿勢,眼尾向上挑起,斜睨著受刑的阮玉,眸色冷澈。他終於學會反抗了嗎?看來對那個女人是真的動心了呢……
整個殿宇幽靜冰冷,灰水晶一般透明的地面上,反射著華麗詭異的浮雕,以及精緻的水晶吊飾。殿門外忽然傳來極輕的腳步聲,來人一襲黑色絲袍,上面繡著暗紫色花紋,高貴而又穩重。
戴著半截赤金面具的男子下頜尖尖,直滑入兩鬢之間,露在外面的鼻樑猶如斧劈,淡粉色嘴唇泛起一層柔和的珠光。他淡漠地睨了眼受刑的阮玉,隨後靜靜走了上來,向女人微微俯身,聲音如玉珠落地般潤澤,
“宮主。”
女人擺了擺手,示意他坐在一旁,隨後輕聲詢問,
“事情辦得如何了?”
“一切準備妥當。”
女人指尖揉動著一粒葡萄,聽完滿意地點了點頭。
“接下來的事免不了讓朱雀前去,此時罰重了,怕是會耽誤事吧。”男子輕聲開口,說得極其隨意,可讓人聽後卻猜到他是在為阮玉求情。
女人斜睨了他一眼,自然聽出了他的意思,於是點了點頭,提聲道,
“夠了。”
那兩個行刑人連忙停手,解開阮玉手腳上綁著的繩索,將他扶了下來。阮玉已經渾身是血,血肉模糊,完全看不出被刺的洞在何處。他剛走下來,身子一軟便倚在一個人身上,發出一聲沉悶的呻。吟。
好在那兩人下手不重,看似用力,實則力道減半,那些尖釘雖然刺入肌膚,卻沒怎麼傷到骨頭,否則休養幾年也恢復不過來了。他單膝跪在臺階下,沉聲道,
“謝宮主饒恕。”
“並非我要饒你,只是少宮主還有事要你去做,你調理幾日隨他同去,此次再不可失手”
阮玉沉聲答應,抬眸看了眼目光淡漠的男子,輕抿了抿唇,在那兩人攙扶下出了宮殿。
女人等他們三人走後,才淡淡地開口問道,
“怎麼沒把你那個心上人帶回來?”
男子頎長的身子斜靠在軟椅上,有些懶洋洋的,溫潤如玉的指尖轉動著茶盅蓋,極輕地說了兩個字,
“不急。”
“呵……你倒是沉得住氣。”女人輕聲一笑,便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又吩咐了他一些事,才揮手示意他離開。
就在阮玉離開南月國皇宮那天,還發生了一件讓整個星河大陸為之震盪的大事。
熙蘭剛剛命人將附近兵將調來皇城守護,又讓各處城池加緊操練,以備北冥國偷襲。隨後她就得到了一個讓她心驚的稟報:花霰國二皇子帶著一隊人馬來接殿下回國,已經快到皇城了。
她起初打算得很好,將一切事推到南宮緋雪身上,自己又有幻幽宮作為靠山,那幾大國如何也不敢輕舉妄動,然慕離的突然到來打破了一切計劃。一旦他將此事昭告出去,就怕那兩大國聯起手來,一同將矛頭指向自己。
熙蘭迅速地盤算了一番,讓侍衛將南宮緋雪的屍首拖到皇城外,高高掛起來示眾。又派人吩咐下去,全城百姓全部穿素,準備弔唁殿下。另外,她早就讓人將盛放那個燒焦女人的棺材送出城去,已經趕往皇陵安葬,如今雖在宮中設定了靈棚,卻只放了一個空的棺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