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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部分

問。

「噓――」葉焯山立刻叫他噤聲。

汪壽華果然不曾被掐死,芮慶榮老羞成怒,火冒三千丈,他衝過去,將鐵鏟高高舉起,正想一連幾鏟剁碎了汪壽華。顧嘉棠一個箭步,躥到他跟前,一伸手接住了他那條鐵臂,低聲的叱喝:

「不可以!」

「為什麼?」芮慶榮氣息咻咻的反問:「難道你想放他的生?」

「用不著你多費這個氣力,」顧嘉棠語氣緩和了些:「管他死呢活呢,快點把坑掘好,埋埋掉算了。」芮慶榮還不肯依,於是高鑫寶、葉焯山一齊跑過來,說好說歹,硬把盛怒中的芮慶榮拖開。四大金剛加快速度,轉眼之間,掘成了一個高可半人的大坑,高鑫寶、葉焯山合力把麻袋抬來,蓬的一聲,拋入坑底。顧嘉棠口口聲聲在催快呀快呀,四個人剷起泥土把坑填平。然而,就在封穴的那一剎那,一團漆黑的東方天際,摹地亮起一片白光,像電閃時間卻又久了些,像大量的火藥爆炸,偏是聽不見任何聲響。四個人面面相覷,雖說是久闖江湖,見慣陣仗,這時候也不免有點疑神疑鬼,心驚膽戰,顧嘉棠望一眼三位弟兄,輕聲的說:

「好了,可以回去覆命了。」

那神情,彷佛凜然有所畏懼,越加增添當時的恐怖氣氛,於是,高鑫寶,葉焯山回頭就跑,顧嘉棠跟在他們身後。唯有芮慶榮,性烈人膽大,他毫不在乎,又把那一坯浮土,重重的蹬了幾腳,方始離開。

汪壽華之死,對於賣國求榮的共產黨,無異當頭棒喝,一項致命的打擊。當年共產黨在上海,羽翼已豐,勢正囂張,他們握有的力量,與其所處的地位,比較武漢政權還要穩固堅強。其所以在一日之間,被軍民合作的巨大反共浪潮,衝得落花流水,消逝無蹤,和汪壽華的惡貫滿盈,首先就戮,實有極重大的關聯。

事隔二十二載,到了民國三十八年,共產黨趁大戰終結,人心貪安,掀起了漫天烽火。迅卽席捲整個大陸。五月二十四日上海淪陷,馬祥生和葉焯山已經是六十歲以上的老翁,他們因為在上海有事業,捨不得放棄,安土重遷,決定不走,誰知道新一代的共黨頭目,仍還忘不掉汪壽華被秘密處死,以及共進會消滅赤佬糾察隊的「血海深仇」,於是馬祥生和葉焯山雙雙就逮,他們被押到滬西舉行公審。共產黨發動了成千上萬的「人民」,前往參觀。光天化日,眾目睽睽,馬祥生年紀大了,英氣無復當年,他猶在刺刺不休的申辯,葉焯山則自始至終傲然屹立,不屑一語。當主「審」的共黨頭目高聲一問

「當年暗殺汪壽華,你們倆個有份嗎?」

至此,馬祥生也無話可說了,老兄弟倆同被牽下公審臺,當眾執行槍決。夕陽落照,紅遍大地,兩顆白頭,相鄰相併,他倆在三十二年後,仍然逃不過共產黨的魔掌,舊地重遊,作了犧牲。

民國三十九年,杜維藩為了中匯銀行無人負責,諸多事務亟待清理,自香港冒險化裝北上,潛入滬濱,前後逗留年餘,安然無恙回返香江。他在上海的時候,曾經親眼看見東方大飯店,被改成了工人文化宮,當時,便在舉行「汪壽華的血衣展覽」,據說那套血衣是汪壽華「被害」時所穿的。上面染滿了血跡。杜維藩看了情不自禁,暗笑不已。他後來回香港,杜月笙,顧嘉棠猶仍健在,聽了杜維藩的報告,兩位當年的主角哈哈大笑,杜月笙搖搖頭說:

「共產黨總歸免不了要騙人。」

顧嘉棠回首前塵往事,不勝感慨,到那時候,他才說出芮慶榮不曾掐死汪壽華,因而汪壽華實際上是活埋致死的這樁秘密。他又說,不論掐死或活埋窒息,汪壽華穿的衣服絕對不會有血跡――顧嘉棠歉然的望望杜月笙,繼續說道:

「當時我和葉焯山、高鑫寶約好,大家不提這一段。為的是怕芮慶榮不開心。他那一陣手勁,力道不曾用足,其實是稀鬆平常的事。偏偏芮慶榮把它當做奇恥大辱。」頓一頓,他再追憶的說:「如果那一天我不去攔住芮慶榮,讓他請汪壽華吃一頓鐵鏟,那麼,共產黨現在展覽的那套血衣,可能就是眞的了。」

秘密處決了汪壽華,四大金剛火速撤離,小包車飛快的駛回法租界。唯恐引人注意,特地遶了幾圈,方始回到華格臬路杜公館。進門以後,遠遠望見大廳裡燈火燦燦,人來人往,顧嘉棠用肘部輕撞芮慶榮,告訴他說:

「今天眞是熱鬧,剛在滬西解決了汪壽華,此地大本營又要歃血為盟了。」

芮慶榮不解的問:

「歃血為盟?」

「老闆、月笙哥、張大帥、楊虎、陳群和王柏齡,今夜金蘭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