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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闕舒道:“若有人事先預料到你的想法,豈非可以用自汙這一招來洗脫嫌疑?”

何容錦抿唇,緩緩點頭道:“不錯。”他拿出葫蘆,忍不住啜了一口。

闕舒道:“莫想了,傷身。”

何容錦道:“那你打算如何?”對方來意莫名其妙,舉動稀奇古怪,實在不易拿捏。這個時候,他突然想到了確珠。其實確珠對他的防備不無道理。做盛文總管這麼久,他從來不曾為任何問題而主動向確珠詢問方案和動向,並非不敢,而是漠不關心。

特勤府也好,小可汗府也好,呆得再久對他來說也只是個暫居地。

但是闕舒……

不同。

闕舒推著他回到營帳,兩人默默地用完膳。

闕舒本想尋些話題聊聊,但試了幾次見他意興闌珊,便不再提。

入夜後,兩人都早早地歇息。

起先是因為無話可說,可沾了枕頭之後,疲憊排山倒海而來,很快便沉睡過去,直到軍營中傳出喧譁聲,才將兩人吵醒。

闕舒披衣而起,掀帳而出。

塔布匆匆跑來,沉聲道:“王,我們抓到了一個刺客。”

闕舒皺眉道:“又是刺客?”

塔布道:“他似乎是衝著卡薩來的。”

闕舒沉下臉,冷哼道:“本王很想看看,究竟是誰一而再再而三地在本王頭上動土!”他跟著塔布向前走出幾步,又退了回來,對坐在榻上的何容錦道:“要不要一起來?”

被抓的刺客雖然穿著夜行衣,但祁翟一眼就認出他是突厥護衛隊中的護衛。

祁翟的臉色立馬難看下來。

突厥護衛隊人數上百,若他們真的心懷不軌,那麼整個西羌使團處境堪憂。

塔布捏著刺客的脖子道:“你是誰?半夜三更跑到營地裡做什麼?”

刺客雙眼冷冰冰地看著他,不為所動。

塔布怒起,手勁越發重,“你若是不說,就休怪我動用大刑!”

祁翟突然道:“他會不會根本不懂你在說什麼?”

塔布:“……”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何容錦身上。

何容錦:“……”闕舒該不會早料到這種情況才特意叫他來的吧?雖是如此想,但為時已晚,他只好一字一句地轉述給刺客。

刺客大叫道:“我聽說你們是西羌來的貴客,想試試手氣!如今落在你們手裡,我也無話可說。”

塔布疑惑道:“試試手氣?這裡又不是賭坊,試什麼手氣?”

祁翟好氣又好笑,“他說他是來偷東西的。”

塔布道:“偷東西,我看是偷人吧!”闕舒和何容錦聞言都看向他,他還渾然不覺自己話中歧義。

闕舒道:“他既然是衝著卡薩來的,多半是兩個目的。一是救人,一是滅口。你們猜,他是哪一種?”

何容錦道:“還有一種可能,他是過來探探口風,再決定下一步行動。”

祁翟道:“是密加葉護的人?”

闕舒淡然道:“如今的突厥還有鐵桿可汗黨嗎?”

以前或許是有的,但是前陣子沙納利可汗病重垂危,使得各方勢力蠢蠢欲動,朝中各大勢力由暗鬥轉向明爭。雖然沙納利因為天神珠轉危為安,但已經列清楚的站隊是不可能再縮回去,這一點確珠清楚,密加清楚,阿力普清楚,沙納利也清楚。阿力普彈劾密加也是前奏,好戲還在後頭。所謂的護送隊,也早被這些勢力所滲透了。

闕舒對自己會被捲入這場好戲早有所料,因此對於接下來發生的一切都處之泰然。

外頭有護衛來報,“突厥護衛隊隊長求見。”

祁翟道:“來得可真快。”

闕舒道:“你們誰願意受傷?”

祁翟與何容錦對視一眼,祁翟道:“我一把年紀……”

何容錦道:“最適合休養。”

祁翟對上闕舒掃過來的目光,只能苦笑。

營地燈火通明。

突厥護送隊隊長布庫在西羌護衛冰冷的眼神中走到帳外,塔布掀簾而出,面色陰沉,“請進。”他身旁的譯官小聲在耳邊轉述,聲音微微發顫。

布庫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跟在他身後進賬。

帳內瀰漫著濃郁的傷藥氣息。

祁翟睡臥榻上,眉頭緊鎖,不時發出嘶嘶地痛呼聲。

闕舒坐在臥榻邊上,手裡抓著血衣丟進旁邊染血的臉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