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麻煩?”
琉璃嘆了口氣道,“阿兄想也知道那魏國夫人的事情,她是當今皇后的母親。我前些日子為一位武夫人做了幾件新衣,後來才知道那些衣服是給武夫人的妹子穿的,而她妹子竟是宮中的寵妃!那魏國夫人原就是因為這位寵妃穿過我做的夾纈才找上門來的。她說過幾次想買我為婢,琉璃擔心,如此一來,她更不會罷休。”
安三郎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半響才道,“你且等著,阿兄還要去打探一番訊息,你說的那藥材,也需去問問。只是你這幾天,就莫要出門了。”
琉璃看著安三郎喜怒莫辯的臉,不由內疚起來,是她的一時思慮不周,才會有今天的麻煩。她低頭老老實實的應了聲“好”,又道,“琉璃有些擔心,我家阿爺那邊……”
安三郎點頭道,“有道理,我會設法讓人多探著點。”
琉璃喃喃的說了聲“多謝”,就聽安三郎道,“你也莫要太過擔憂了,這些事情又不是什麼難做的,交給阿兄就好,今日還要乞巧,你先回去,今夜卻要多乞到些巧才是。”
琉璃抬起頭來,只見安三郎臉上又恢復了一貫笑眯眯的表情,兩撇尖尖的鬍子隨著他的笑容微微顫動,心裡不由鬆了幾分。
待她回到安家時,七娘正指揮著幾個婢女在簷下捉蜘蛛,看見琉璃便笑道,“已經捉了好幾只了,你看可夠不夠?”說著便拿了兩個開了小孔的精緻盒子給琉璃看,“你看,這盒子是我的,放了三隻蜘蛛,你這盒子裡也是三隻……”
琉璃拿著那盒子,只覺得胳膊上寒毛都要立起來了,強忍著點點頭,“夠了夠了!”轉身就把盒子給了小檀。
七娘笑嘻嘻的和琉璃一道去了上房,沒過多久,康氏與米氏也到了。這一日,安家早早的吃了晚飯,天還未黑,石氏就指揮著大家把上房最大的那張案几抬到了院子當中,用七個銀盤分別盛了新鮮瓜果、餅子肉乾等放在了案幾之上,又放了兩壺酒和一個香爐。
琉璃原本不覺得七夕是什麼打緊的節日,但在這忙忙碌碌、說說笑笑的氛圍裡,忍不住也開始期盼天色早點黑下來。
好容易那一輪如眉新月漸漸由蒼白變得皎潔,安家的女人們各自回房取了銅鏡放在月下,婢女們又捧上早已準備好的金針綵線。琉璃這還是第一次月下穿針,免不了有幾分緊張,那七根金針十分細巧,天邊的月色與簷下的燈光又實在有些朦朧,她心裡打鼓,穿了幾次竟一次也沒成功,眼見石氏幾個都已穿好,七娘便過來道,“莫急,莫急,越急越穿不上。”
琉璃點點頭,又試了一次,不知是熟能生巧,還是瞎貓撞上了死耗子,居然真的穿了過去,接下來還有六根便順利得多,不多時便一一的穿到了綵線之上,眾人都道了聲好,琉璃抹著額角上的汗水,也笑了起來。
穿針之後便是拜月,石氏先在設好的香爐裡燃上了細香,眾人各自默默祈禱。琉璃在心裡低聲道,“請保佑琉璃能早日過上自由自在、無憂無懼的生活。”想了一想,又覺得這要求實在有點太高,這個時代,別說她一個寄人籬下的胡女,就算貴為天子,離這八個字也不知道有多遠……
眼見新月漸漸升高,夜風中也有了難得的涼意,女人們在葡萄架下另設了案几胡凳等物,隨意吃酒聊天,七娘便拉著琉璃找著牛郎織女星,琉璃抬起頭來,只覺得那密密麻麻布滿了星斗的天空是如此陌生,銀河當真就如一條微微泛著奶白色的星光之河在天際流過,讓人忍不住要心生敬畏。
只聽七娘指著天空叫道,“找到了,找到了!那就是牛郎和織女呢。”又嘆道,“這鵲橋一年能多架幾次該有多好!”
琉璃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一片或明或暗的星辰,哪裡分得清誰是牛郎織女,心裡卻清清楚楚記起一句“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七娘見琉璃不語,便拉了她笑著問,“姊姊今日許了什麼願?”一語未了,就聽石氏道,“這話也能問?祈願可是說不得的!”
七娘和琉璃都嚇了一跳,回頭才看見石氏不知何時已走到了兩人身後,七娘便嗔道,“阿孃,不能說便不能說,你唬人做什麼?”
石氏笑著道,“你快過去,阿嫂有事問你。”
七娘忙過去了,石氏卻又拉著琉璃走了幾步才道,“聽說你今日去了招財絞纈?”
琉璃心裡微微一凜,點了點頭,正不知該如何說起那事,石氏卻道,“你覺得,那小史掌櫃如何?”
那個笑眯眯的中年胖男人?琉璃下意識想說“很好”,突然醒悟到石氏話裡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