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出新的來,季念然都有些不忍心。
“她自己的那件已經不能穿了?”季念然有些頭疼地問道。
“如果是裡襯破了還好,但是外面也破了幾個大口子,我和春喜嫂子研究過了,都說只能上補丁……”石斛說著也覺得有些唏噓。當年胡馨月剛被接到季家的時候,胡家雖然比不上季家,卻好歹也是當地旺族,胡馨月身上的衣裳針腳也都很整齊密實。
她一直沒同季念然講,胡馨月這次穿來的那件破了口的斗篷,自己已經認了出來,就是當年季家把胡馨月送回南邊的時候,季家新給她做的幾件衣裳中的一件。石斛還依稀記得當初老太太的話,這幾件衣裳就全當是季家為表小姐添妝了。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這件斗篷裡的棉花,還是季家那位去年悄無聲息病逝了的老姨奶奶親手絮的。
這件事,因為當時情況特殊,幾位姑娘屋裡怕是都沒有聽到什麼風聲,但是卻瞞不過她們這些人。石斛又猶豫著開口,“不如就說是南邊莊子上來的管事娘子?”
季念然卻不同意,“若她只進來說幾句話就走了,這麼說當然無妨。但是現在咱們誰都料不到後面的事兒,若是他日鬧起來,說我把自己的孃家表姐當做管事媳婦,這話說出去多不好聽?”
特別是現在她跟祁氏之間的關係,多少有幾分微妙。再加上秦雪玲這個小靈精,甚至還有在外面對府內虎視眈眈,不知什麼時候就要作怪的十三太太——不說別的,就這次春宴上,她還找著兩個機會怪里怪氣地算了季念然幾句,搞得季念然氣悶又有些莫名其妙,只好在心底勸自己不要跟小人計較。
最後,還是授衣從自己箱子裡找出件沒上過身的斗篷來,交給石斛給解了這個難題。
“等明年,一定多還你一件。”季念然一臉感激地承諾。
“奶奶這話說的。”授衣反倒故意做出不高興的樣子來嗔她,“我伺候奶奶這麼多年,還能捨不得這一件衣裳。”
“知道你不是那小氣的!”季念然眨眨眼,趁著暫時中結了一件煩心事的時候,調侃起兩個貼身大丫鬟來,“你們兩個放心,你們兩個的事已經有人跟我提了,到時候委屈不了你們!”
不期然地聽到自己的終身大事,兩個丫鬟臉上都是一紅。石斛卻多少聽到過些風聲,趁機細細觀察了兩人臉上的神奇,見都是全然一片羞意,不見有不滿的,才放心下來。至於季念然提到的給兩人嫁妝之類的事,她這幾年得到的賞賜也不少,自己和丈夫也都得了體面差事,未來的前程也是看得見的!季念然出嫁後手頭寬裕了不少,賞給兩個大丫鬟的嫁妝自然不是當年做庶女時比得了的,但是她也並不放在心上。
說句僭越的念頭,她對季念然,確實就像是對自己的妹妹一樣,只擔心這兩個丫鬟有人起了不該起的念頭,到時候讓主子為難。此時,才是一片欣慰。
主僕四人笑鬧了幾句,石斛又同季念然商量好了明日帶胡馨月主僕進來的時辰,才起身告辭。流火和授衣也都去忙自己的差事了,季念然託著腮愣了會神,又想著前日秦雪歌跟她提的兩個大丫鬟的親事,微笑著又拿起了一個橘子放在手裡剝。
等晚飯前秦雪歌進來,季念然又問他,“你明兒有事沒有?”
秦雪歌像是會錯了意,笑著問她,“怎麼,想讓我在家陪你?”他轉了轉手裡的茶杯,想了一下,“明兒沒什麼事,衙門要等到正月二十才開衙呢。”
隨著兩人關係一日日親密起來,秦雪歌也越發露出了不穩重的一面。季念然紅著臉白他一眼,“明天我孃家有個親戚要過來找我說話……”
秦雪歌這才發覺自己想岔了,也有些發窘,“那我去前面書房看書好了。”
季念然抿唇一笑,略過這個話題,又同秦雪歌說起了白天在那邊府裡的事。
***
第二天下午,季念然午覺起來,才叫丫鬟進來重新換過衣裳和髮髻,準備見胡馨月。她坐在炕上,是不是瞄一眼窗外,心中隱隱升起一股興奮的感覺,就像是在等待一場電影的開始,心中充滿了期待。
她並沒有等待很久,石斛踩著昨日約定好的時辰帶著胡馨月主僕進了江雪院的大門。季念然透過窗戶,先看到了那一襲秋香色的身影——這件斗篷就是授衣從自己箱子裡翻找出來的,她昨日打了一眼,還沒有那麼快就遺忘。
胡馨月的臉隱在兜帽下,讓人看不清楚,但是舉手投足間卻透露出一股焦灼。幾人彎過迴廊,從季念然的角度就沒那麼容易看到了。
又過了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