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永遠記得那時他臂彎的溫度,驅趕了所有的寒冷,他的笑容令她墜入夢中,就是現在回想,她依舊能感覺融融暖意,她靠著門扇旁的牆壁,仰望著那時明時滅的花火,搜尋著往日溫暖的記憶,笑容漸漸綻放,褪去了往日的寒冰,那樣的飄渺,那樣的魅惑。
已在地獄
酒有穿腸毒,人在喜怒哀樂無法隨性表達、痛苦難捱時,卻又能借助它來麻痺心神,縱使飲鴆止渴,也甘之如飴。
淳于月本醉心於煙火的絢麗,卻被樓上的視線看得頭皮發麻,只得打道回府,卻又不想辜負那皚皚白雪,好容易找了間沒關門去看熱鬧的酒鋪,要了一罈酒開始自斟自飲,她原本是打算喝了這一罈就回去,可是誰知道喝完一罈心裡還是覺得苦,然後又要了一罈,一罈之後又是一罈,一罈過後再來一罈,心卻越來越悶,愁緒好像得到灌溉的藤蔓,從心裡一直往四肢攀爬,在五臟六腑裡生了根,怎麼也解脫不了,她只能這樣無止境的喝下去。
敏兒看著桌上堆積的越來越多的葫蘆形酒瓶,心裡懊悔極了,早知道這樣就該堅持不讓她進來的,她一個一個的數著罈子,心裡算著這敗家的公主浪費了多少銀子,眉頭越皺越緊,終於忍無可忍,衝著再次拿酒罈來的老闆吼:不要了不要了,要灌死她不曾?再拿可沒酒錢給你了。
老闆對她們這樣要酒充滿狐疑,聽她這麼一鬧轉身就要將酒罈擱回去,被淳于月搶先一步,她搶過酒罈,朝老闆扔出一定銀子,樂得老闆眉開眼笑,可是沒等他笑完,就被敏兒伸出的手打碎了美夢,只得乖乖的找了錢。
敏兒收好找錢跟出來時,淳于月已經走了很遠,她跺了跺腳,急忙趕著過去,可是路面堆積的雪雖不太厚也並不好走,急得邊趕邊嚷。
這酒後勁很大,加之她喝得又太急,出來受了些雪氣,酒意就上來了,什麼聲音在她聽來都是噪音,只想遠遠的避開,哪裡還會等她。
漸漸的,她不知自己身處何方,也不知自己是誰,天地萬物在她眼裡都是朦朧虛幻的,沒有國仇家恨,父親依舊是那個閒散的王爺,她和姐姐們在院子裡手拉手跳舞,藍藍的天空,清脆的鳥鳴,和煦的風吹動著裙衫。
一股冷風劈頭蓋臉而來,她驟然清醒,凌亂了舞步,踉蹌了身姿,那樣的日子再也沒有了,父親借了她的手,將毒藥送到了最疼她的皇叔手中,皇叔口中的鮮血直直的噴了她一臉一身,她看見父親拿起玉璽時猙獰的狂笑,從此,她夜夜不得安寧,南宮逸說要拉她下地獄,卻不知她早已在地獄最深處。
不知何時,雪越下越大,落在衣衫上化成了水,浸溼了衣衫,她環臂取暖時,一件披風繞上了她的肩,驚愣回望,那笑容似曾相識卻又那樣不同,寧少卿的笑很溫暖,有春風化雨之效,這個笑容很疏離,明明離得這樣近,似乎能呼吸相聞,卻讓你從心底生出難以觸及之感。
他替她繫好披風,朝身後招了招手,才說:這樣多情的夜晚,犯不著讓酒虛增傷感。
她沒有理會他的調侃,徑直解了披風送回他手上:這樣的多情的夜晚,丞相大人也犯不著親自來監督不是麼?
她的敵意太明顯,讓他甚是無奈,好在那個能讓他解開誤會的人已到了跟前,敏兒氣喘吁吁的一把扒住淳于月的手臂,若非沐文玉眼明手快,淳于月一定會被扯摔在地:公主,你幹嘛跑這麼快,如果不是碰巧遇到相爺,定找不到你,看你非在雪地睡一晚不可。
埋怨完又開始數落她不該喝酒,真是喋喋不休、沒完沒了。
淳于月冷笑著瞥著沐文玉:碰巧?遇見?還真是有緣!
沐文玉似是而非,巧妙的轉移話題:你任由一個丫頭數落?
淳于月無所謂的聳了聳肩,直覺隨著雪風過去,酒意又緩緩用上心頭,得在失去意識之前上床睡覺才行,於是一手捂住敏兒的婆婆媽媽,一手扒著她的肩往前推,還不忘警告:不走快點,一會你就得揹我回去。
敏兒急忙住了嘴,一邊往住所走一邊側頭跟沐文玉行禮,嘴裡嗚嗚的說著聽不清的話。
沐文玉看著兩人越走越遠,終究還是放心不下跟了過去,開始兩人還是緊步往前走,後來越走越緩慢,最後竟重心不穩向一旁歪去,敏兒慌忙轉身扶住,卻因個子太小沒能撐得住,一起摔了個狗吃屎,好在地上有雪墊了一下,沒有摔的太狠,敏兒一個骨碌爬了起來,淳于月也掙扎著起身,試了幾次也沒成功,腦袋空空濛蒙,手腳像是撐著棉花一樣借不了力,再次坐回地上時考上了沐文玉的手臂,這才藉著力站了起來,她轉身看著他,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