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
林淡笑了笑,沒說話。畜生談不上,只是世態炎涼而已。但她還是得感謝秦二孃,那天要不是她帶著樓裡的姑娘把周氏打跑,周氏說不定還會鬧很久。別人願意幫你,那是情分;不願意幫你,那也是本分,怨不得任何人。
所以她才會以十兩銀子的低價把店面兌給秦二孃,還送了她一張釀酒的方子和幾道下酒菜的菜譜。妓館不是吃飯的地方,但酒水和下酒菜卻少不了,這些足夠還人情了。
二人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說話,卻聽見門外傳來一陣淒厲的慘叫,隱約還有求饒聲和磕頭聲,沸沸揚揚,吵得人心煩意燥。
“誰在門口打架?我去看看,你在裡面躲著。”秦二孃扔下掃帚往外走。
林淡怎麼可能讓她犯險,將她往自己身後一扯,提著菜刀出去了。她扣住門板往外看,卻見湯九身姿筆挺地站在臺階前,幾名侍衛正把幾個小混混踩在腳下,用刀背將他們的手骨一一打斷。
慘叫聲和求饒聲就是這幾個小混混發出來的,旁邊還跪著一名五花大綁的年輕男子,正是湯鵬。他背上縛著幾根荊條,憤怒地叫嚷道:“九哥,為了一個外人,你如此下我臉面,我回去之後定要修書一封告訴大伯!”
“你以權謀私、欺壓百姓,你還有理了?”湯九語氣淡漠。
“你眼下的所作所為就不算以權謀私嗎?”湯鵬還在掙扎,卻被趙六用力摁住肩膀,壓跪在地上。
湯九理也不理他,聽見響動回頭去看,眼睛立刻亮了:“林淡,你回來了。”
“你們這是?”林淡本想指一指湯鵬和幾個小混混,抬起手才發現自己竟然握著一把菜刀,忙又放下。
湯九面帶羞愧地拱手:“官府那裡得了湯鵬的口信,所以才不管縱火一案,如今我帶著他負荊請罪來了。這幾個地痞無賴便是縱火的兇手。”他顯然已得了訊息,知道林淡在店裡,所以才不怕白來一趟。
林淡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瞥一眼還在叫囂怒罵的湯鵬,感激道:“多謝世子為我出頭,這份歉意我收下了。”話落便要關門。
湯九連忙把手擋在門縫裡,嗓音暗含哀求,“那麼你能留下嗎?”十年前他沒能留住林淡,十年後他希望這個結局能改變。誰也不知道,林淡倔強的背影曾多少次在他的夢裡出現,她總是越走越遠,然後漸漸消失在濃霧裡,令他心有餘悸又滿心愧疚地醒過來。
若不是他偏聽偏信,逼迫林淡與嚴朗晴比試,林叔不會死後還蒙受那樣的冤屈。他幾乎是吃著林叔做的菜長大的,理當瞭解林叔是怎樣的人。可他那時竟像被人下了蠱一般,嚴朗晴說什麼他都信,最後反倒害得林叔身敗名裂,林淡和齊氏遠走他鄉、漂泊多年。
他此生沒做過什麼虧心事,唯獨對不起死去的林叔、林淡,還有齊氏。見林淡終於回到闊別已久的京城,重新把林家的門庭撐起來,他比任何人都高興。他知道林淡有多大本事,只要給她足夠的時間,她絕對能超越林叔的成就。
然而有些人偏偏不想讓她好過,下作的手段一個接一個地使出來,竟逼得她再一次遠走。現如今,湯九對嚴家人的厭惡已深入骨髓,否則也不會動用手段捋了嚴朗晴的御廚之位。
他加重語氣,重複道:“這一次你能留下嗎?我保證今後無人敢來欺辱你。”
林淡淺淺笑了,卻依然堅定地搖頭。
湯九眼裡的期待瞬間熄滅,還想再說些什麼,一名男子穿過人群擠到近前,戰戰兢兢地道:“我是嚴家的小廝,我來給我家小姐送信。”
“給我吧。”林淡伸手接信,然後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她要等的人,終於來了……
湯九瞟了信紙一眼,卻見上面用簪花小楷寫著一行字——六月六,香園會。香園乃皇莊,尋常人莫說進去,連靠近都不能。那是皇帝最愛去的園林之一,常年有侍衛看守,憑嚴朗晴的身份,怎麼可能動用得了?莫非這裡面還有皇上的首肯?
思及此,湯九忽然想起姐姐給自己送來的口信,說皇上最近幾年對嚴朗晴頗為優容,似有納入後宮之意,讓他想想辦法。也因為這個,才有了貴妃娘娘意欲賜婚嚴朗晴,讓她嫁入侯府的傳言。
如果皇帝真的在背後給嚴朗晴撐腰,這場比試恐怕不會那麼公正。於是他低聲道:“香園乃皇家園林,如無諭旨誰也不能動用。上一次在香園宴客的人是大長公主殿下。”
林淡微微蹙眉,片刻後頷首道:“我明白了,謝世子提點。”語氣不緊不慢,輕鬆得很。
湯九看不出她在想些什麼,繼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