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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明德與沈總管相識多年,不論是大風堂的鋪面,或是羅家宅邸,公孫明德都去過數次,星星當然認得他的樣貌,但卻是頭一次這麼靠近他。
就在她深深懊悔,最狼狽的模樣,竟被當朝宰相撞見時,公孫明德已經又走出屋子,蓮華也跟隨在後。
“陳悍人呢?”公孫明德問。
“仍在那座牢房裡。”蓮華回答,態度不卑不亢,跟隨在宰相的背後走著。
“這些日子以來,有什麼動靜?”
“五次刺殺,四次毒殺。刺殺者盡皆被擒,下毒者循線查去,都已被滅口,無一生還。”
星星在後頭聽著,暗暗心驚肉跳。
原來,有這麼多人要陳悍的命,難怪就連劫獄未成的她,對方都大費周章的派出十二個高手追殺,害她險些小命休矣。
“刺殺者呢?”公孫又問。
“全都吞藥自盡了。”
“寧死也不肯被問供嗎?”公孫若有所思,語氣仍舊淡漠。“看來,他們全都怕極了幕後主使者。”
“這也證明,幕後主使者權勢驚人。”
兩個男人一邊談話,腳步也未停,直往刑部大牢深處走去。在關著陳悍的牢房外停住,只見陳悍仍舊背對牢門,正無聊的哼著鄉野小調。
為了挽救大風堂的形象,星星趕忙拿出琉璃彈珠,朝著陳悍後腦射出。
“星兒?”陳悍興奮的跳起來,撲向牢隔。“你又來救我……”話還沒說完,他就止住腳步,雙眼直瞪著牢外兩個男人。
“新來的,報上名來。”他不爽的命令,眼角瞧見站在最後頭的星星,大臉上露出不解的神情。“星兒,你再搖手的話,手就要斷了。”
暗示不成,她只能停下動作,無言的撇開視線,哀悼陳悍在無意中得罪宰相,不知又要被添上多少罪名。
公孫明德半點兒也不惱怒,言語平靜如常。
“我跟刑部主事一樣,都是想保護你的人。”他說道。
“保護我?”陳悍大叫。“把我關起來,這算哪門子的保護?”
“若不是將你關在這裡。你不知道已經死了多少回了。”蓮華說得輕描淡寫,略過次數頻繁的刺殺與毒殺,全都沒有提及。
“星兒,這是真的嗎?”陳悍提高嗓門,朝著後頭發問。
“呃,好像是真的。”她如此推斷。畢竟,堂堂一國宰相,沒有必要跟蓮華合謀演戲來騙她。
陳悍擰著眉,臉色稍稍緩了下來。
“我為什麼需要被你們這些當官的保護?”他問得很直接。
“我們懷疑,你是十多年前,一樁滅門血案的倖存者。”蓮華應對如流,從容回答。“那樁血案的牽連者,都已經被殺盡,但主使者卻至今身分不明。”
“你是看我無聊,特地來說書給我聽的嗎?”陳悍壓根兒就不相信,臉上寫的盡是“諷刺”二字。
公孫明德沈吟半晌,才又開口。
“冒昧一問。”就連對待綠林中人,他仍舊不忘禮數。“你有十歲之前的記憶嗎?”
這一問,可把陳悍問僵了。
“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以你的年齡推算,血案發生當年,你只有十歲之齡。”
陳悍撲上來,緊握住牢隔,臉色變得蒼白如雪。“那麼,為什麼我會全都不記得?”他的反應、他的質問,已經證明兩人的推斷確有其事。
“人受到重大打擊時,失憶亦是常事。”
星星站在原處,腦後突然一疼,她不由自主的抬起手,漫不經心的揉著後腦,像是下意識在揉著,一個多年前的舊傷。
重大打擊?
失憶?
不知為什麼,這兩個詞聽入耳後,就竄進她腦海裡,一再又一再的迴響著。
失憶?
後腦愈來愈疼,疼得就像是撞著門檻。
她歪著頭,皺著彎彎的眉,疑惑的思索著,為什麼自個兒聯想到的會是門檻,而不是石頭、屋瓦,或是任何一樣別的東西。
門檻。
她竭力思索著。
還不是一般的門檻,而是在臥室與花廳之間的門檻,她跌倒了,還撞得頭好痛好痛,而在跌倒之前,她看到了……
“啊……”星星陡然尖叫出聲,顧不得男人們的談話,轉身就往外衝去。“星星!”
身後傳來焦急的呼喚,她卻愈跑愈快,直至衝刺到通道盡頭,撲上石牆後,她仍不肯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