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公,陳克的事情我查過,一年前他的部眾頂多百十人,但是不到一年就能滅了安徽新軍。他一無錢、二無糧,能辦到這等事情。朝廷若是對人民黨坐視不理,再給他半年一年,陳克定然能成了氣候。”
“那聘卿準備怎麼辦?”袁世凱對王士珍有著足夠的尊重。
王士珍回答的很堅決,“袁公,不妨讓張勳來斬草除根好了。”
聽了王士珍的話,袁世凱眼睛一亮,“如此甚妙。”
從王士珍家裡出來的時候,袁世凱心情很不錯。只要能解決了張之洞的問題,袁世凱就可以專心對付岑春煊。坐在馬車裡頭,袁世凱在心裡頭重新理了一遍這次事情的來龍去脈。
朝廷確定立憲之後,朝野內外都知道這將是決定未來政治命運的一件大事。立憲的特點無非是“責任內閣”,說的更通俗易懂的話,就是曾經把握在滿族貴戚和中央政府手中的權力,要以“立憲”的方式正式轉到內閣與各省議會手中。庚子年東南自保,實質上確立了各地,特別是南方各省的半獨立姿態。只要過了淮河,除了幾個通商口岸還能夠勉強掌握在朝廷手中之外,地方上的財政大權根本就是半獨立性質的。
這幾年,這種局面還只是大家預設的狀態,一旦立憲之後,將以法律的形勢確立這種政治格局。大權獨攬的清廷將把大部分權力轉移給內閣與地方。
對於立憲,袁世凱的如意算盤是一定要統攬中樞,他提出了以內閣取代軍機處的方案,並密定讓慶親王奕劻當未來的內閣總理大臣、袁世凱當副總理大臣。
但是這等大事,其他勢力絕對不會坐看袁世凱北洋集團獨攬大權。以瞿鴻禨與岑春煊為首的這批人自詡“清流”領袖,實際私下活動相當頻繁。當時還在做兩廣總督的岑春煊即插足到上海這個近代中國立憲力量最活躍的地區,鼓動成立了國內第一個立憲社團…預備立憲公會,由岑春煊的老部下鄭孝胥出任會長,岑春煊自然是不言自明的後臺老闆。在立憲團體的籌組活動上,“清流”明顯佔了先著。袁世凱也沒辦法,只好親自出馬,向立憲派的一些頭面人物頻送秋波,屢屢宣稱“官可不做,憲法不能不立”。
1906年11月6日,清廷公佈中央官制,北洋的設立內閣方案被瞿鴻禨說動慈禧全盤推翻,軍機處保留未動,吏部尚書鹿傳霖、陸軍部尚書鐵良、民政部尚書徐世昌、學部尚書榮慶均出樞垣,原軍機僅留奕劻、瞿鴻禨,後又續添大學士世續、廣西巡撫林紹年由瞿鴻禨推薦。這次改制還使袁世凱被迫辭去八項兼差,交出北洋四鎮軍權。
“清流”們竟然在中央率先取得了先機。上層走不通,但是袁世凱奪取地方上實權的行動卻因為有奕劻的合作而一帆風順。1906年9月11日,先是將兩廣總督岑春煊改任雲貴總督,雲貴總督丁振鐸改督閩浙,閩浙總督周馥接岑,使兩廣落入袁世凱的親家周馥之手,岑春煊在邊地雲貴難有作為。10月19日,奕劻長子農工商部尚書載振、軍機大臣徐世昌赴東三省檢視,眼見著就能把東三省的大權掌握在袁世凱的北洋集團手裡。
但是岑春煊根本不吃這一套,不去雲南就職,卻跑到資訊交通靈便的上海。“始而詐病,繼請出洋,終則要索清廷,讓借洋款”,意在坐觀形勢,伺機而動。清廷無奈,1907年3月3日,改調岑春煊為四川總督,岑春煊依然安坐不動。
幾天前,也就是3月30日,郵傳部尚書張百熙病故,這可是一個大肥缺,郵政系統收益豐厚,在當前的局面裡頭,誰能夠掌握了郵傳部尚書,誰就能讓一大批人轉投到自己門下。袁世凱是絕對不肯放過的。一旦奪下郵傳部尚書,袁世凱相信自己能夠在朝廷裡頭掌握到足夠數量的支持者,徹底壓制住“清流”,奪取立憲主導權。
不過越是到了這個時候,政敵們的反撲也是越猛烈的。據袁世凱的眼線稟報,岑春煊準備進京了。這個被稱為“官屠”的岑春煊所任之地,殺官無數。硬生生用所謂“貪官汙吏”的血,染紅了曾春煊的頂子。袁世凱對這種沽名釣譽,刻薄寡恩的人素來沒有一絲好感。岑春煊號稱清官,他殺的怎麼都是敵對派以及不服從命令的官員。說白了這還是黨同伐異麼。可笑時人被岑春煊的假面貌所矇蔽,居然弄出一個什麼“南岑北袁”。真君子能不聽朝廷的調令,躲災上海裝病麼?想到自己居然不得不和曾春煊這等偽君子相提並論,袁世凱只覺得一陣噁心。
但是曾春煊這等偽君子,全力一擊的時候絕對不可小看。袁世凱本來也有不少準備,卻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有了些破綻。前年陳克進京的時候,袁世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