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藥全都倒入了口中,玉瓶隨手一拋,雙手環住膝蓋,垂下眼簾鎖住眸中溼意。
武茗青心中詫異,待欲再問,卻突聞周圍響起一陣兵戈聲。
還未及反應,又是一陣嗖嗖聲傳來,外間負責守衛計程車兵慘叫著倒地。
“盾兵護衛,其餘人貼近石壁!”武茗青一聲低喝。
一排士兵支起盾牌護在最外圍,其餘士兵全部退後,緊緊貼著石壁。
三千弓弩手將凌雲他們藏身之處的內城空缺牢牢包圍,一個個火把燃起,石階下方被照得透亮。
渾身脫力的凌雲撐著牆站起身。
見她如此,武茗青皺眉搖頭。
凌雲卻是堅定地看她一眼。
武茗青只得嘆息一聲,扶著凌雲走出。
“凌雲,降或是戰?”蔣熙照從西面黑甲軍中信步走出,一身金甲在火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
凌雲環視周圍黑甲軍,忽地仰頭狂笑。
武茗青心中愴然,扯起袖袍,為她擦去唇邊血跡。
蔣熙照的眼神從凌雲面上移到武茗青手上,寒芒迸射。
一眾黑甲士兵,被凌雲笑得毛骨悚然,忍不住微微退了一步。
好半晌,凌雲才斂去笑意,不屑地瞥一眼蔣熙照:“黑山府一戰,你以為是你和泊棲勝了嗎?”
“非也!”蔣熙照擺手輕笑,“迄今為止,南寧損兵兩萬,折將四員,可稱得上大將的,唯魯禾、楚遺二人。可你就用這兩萬兵力和四員將領,足足消耗了泊棲世子四萬精銳之師,更將他視為左膀右臂的文龍射殺,還生擒了大將古爾甘。凌雲,蔣某真心佩服!”
這話說完,蔣熙照煞有介事地拱手鞠躬,忽地話音一變:“還未出兵之際,我便想,或許你死守黑山府,並不是因為黑山府乃北境要地,不容有失;而是藉此戰消耗敖牧精銳之師!待攻下了白馬鎮,我本不願兵發黑山府,可我又感覺,或許你還有求生之計!”
武茗青霍然扭頭看向蔣熙照,眼中閃過激賞之色。
“不愧是蔣家狼崽!”凌雲眸色一亮,“不錯,黑山府一戰,我雖敗猶榮!只是可惜……沒能損了你的兵將!”
蔣熙照搖頭失笑,忽問:“凌雲,你可知曉?你是第一個讓我感覺能與我並肩而立的女子!但我數次欲拉攏於你,卻都被你拒絕了。就在不久前,我還在想,你若是真的降了,我會如何?”
凌雲雲淡風輕地笑了笑,卻不言。
“你會如何?”武茗青看看蔣熙照,又看看凌雲,特別不解。
蔣熙照眸色一閃,突然無比深情地看著凌雲,伸手在虛空中描繪著她的面容,像是真實地撫摸著她的臉頰,有些陶醉地笑著說:“呵……你已經知道答案了。不錯,我會親手殺了你!你是唯一能與我比肩的女子,只有我的手才配染上你的血!我們身為死敵,你若騙我,我高興!可你若降了,便是我的人,但你終會背叛於我!我可以容忍你欺騙,卻不能容忍你背叛!我不能容忍你變成那樣,那已經不再是你!我不僅會親手殺了你,還會讓你死得很慘!”
“你……你……”武茗青徹底傻眼了,指著蔣熙照半天才緩過神來,“簡直不可理喻!”
“說得好!”凌雲擊
掌而笑,“這才不愧我贈你蔣家狼崽之名!”
武茗青頓時瞪大雙眼,不敢置信地看向凌雲。
蔣熙照與凌雲,如知己般對視一笑,幾乎同時作出反應。
蔣熙照轉身退入黑甲軍中,而凌雲則拉著武茗青急退,隱身於盾兵之後。
深深地看凌雲一眼,蔣熙照揮手下令:“射!”
霎時,漫天箭矢如暴雨般從四面襲來。
穿透了盾牌、戰甲,慘叫聲迭起,鮮血濺了滿地。
武茗青揮舞著金刀將凌雲牢牢護在身後,在她們前方是隨武茗青同來的三百鐵騎。
看著身前計程車兵們被射成刺蝟,看著中了箭計程車兵們還在拼死相護,凌雲眼中湧現水光,闔目自語:“風……對不起,我要失信了!”伸手抓過靠在石壁上的古琴,就是一串琴音劃出。
凌雲內息已亂,音刃的勁道自是大不如前,但那琴音卻無比低沉,帶著死亡的氣息撲向黑甲軍。
凌雲閉上雙眼,任由鑽心蝕骨的痛意在經脈中游走。
武茗青實在擔心凌雲,百忙中扭頭瞄了一眼,當即被她那一串琴音,一口鮮血的慘狀震得渾身一抖,金刀都差點掉到地上,怒吼:“停下,你給我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