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經過雕琢,與倚微的身體仍有些許感知相連,此時倚微亦感覺周身似有一股強大的力量環繞,像是身在狂風中心,又像是自己在御風而行。那狂風包裹他,卻又隨他而動,好像只要他願意,便能隨意掌控那風。
但是這感覺沒有停留多久,阿楚結束默誦,以桃木枝在空氣中劃出符文,大喝一聲:“破!”
只見一道落日紅霞般的光芒自桃木枝頂端噴薄而出,直劈向那巨卵一般的結界頂端。
一聲巨響。
好像有那麼一瞬,蓮鯉齋之上的天空被染成了落日一般的金紅。
而後,那一顆巨卵模樣的結界迸碎成無數細小的微末,紛紛揚揚地落下,好似一場閃閃發光的雨。
阿楚笑意盈盈,捏著那根桃木枝起勁地向倚微揮舞:“成功了!”
不等那結界碎屑落定,倚微便大踏步地向著蓮鯉齋走去。
*
公子坐在馬車中,在京城繁華的街頭隨人流緩緩向前。京中比瑞興熱鬧不知多少倍,慶餘華餘心不在焉地趕車,眼神則早被那街邊的各色小玩意兒勾去了。
公子有些疲倦地靠在車廂中,對窗外的一切充耳不聞。
突然,他身子一顫,挺直脊背,向前躬身,掀起門簾向慶餘華餘喝道:“停車!”
慶餘華餘不明所以,趕緊勒住韁繩。
公子跳下馬車,緊走兩步,抬起頭向著瑞興城的方向望去。
那一角天空,好似有微薄的紅光在慢慢消退。
他眉間卻好似掛上了霜雪,冷峻肅然。
他能感覺得到,自己臨走時設下的結界被打破了。
破界的是誰?為何要破界?
他不由焦躁起來,恨不能即刻回去蓮鯉齋看個究竟。
“請問,是許明漻許公子麼?”身後有人聲,他轉過身去看,是個穿著墨綠錦袍的人。
那人謙卑地拱手,一把細細的嗓子與黃公公並無二致:“許公子,宮中傳喚,請隨雜家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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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被綁住的鍋精 。。。
倚微與阿楚一前一後,由被阿楚踹壞的大門進入蓮鯉齋。剛由明亮的露天進入這幾乎不透光的鋪子裡,兩人幾乎什麼都看不見,只能模糊地辨認出店鋪裡陳設的大致輪廓。
倚微在大櫃上同樣摸到了那盞燈,還未等他動作,便聽得阿楚跟在他身後嚷:”沒用的,那盞燈點不著。要依著燈光,倒還不如這樣——”
她一邊說,一邊動手將店鋪大門上餘下的幾扇門板一一卸下,使得這整間鋪子裡明亮起來。倚微便放下手裡的那盞燈,由大櫃後面開始,細細檢視起來。
阿楚站在一旁,疑惑道:”我都檢視過了,這兒沒人的。”
倚微自大櫃後直起身子,道:“不對,這兒有人。有精怪的氣息。”
“怎麼可能!”阿楚愣住。這鋪子她先前明明已經藉著火光檢查過了,並未發現什麼異常,怎麼他一來,卻說有人?難道精怪對於同類的氣息果真如此敏感?
“一定有的。”倚微十分肯定,俯低身子,不放過每一寸罅隙,一邊找尋,一邊對阿楚又道,“你也別閒著,過來一起找。”
阿楚將信將疑,但見他那樣賣力,自己也不好怠工,於是亦開始與他一同尋找。
可是,這鋪子前前後後找了一個遍,卻一無所獲。
阿楚側目,對倚微不免有些鄙夷:“你說的啊,這裡有人!人在哪兒呢?還不是連根頭髮絲都沒找著!真是的,信你個鬼喲!”
倚微則抱臂不語,在腦中仔細回想篩選,看自己是不是有哪一處遺漏。
他的目光在店內的物件上一一滑過,忽然定格在其中一樣物件上。
那是一口放在兩排木架子後面的大水缸,靠在牆角處,足有半人多高,缸身看起來幾乎能容納兩個七八歲的孩童,大水缸周身沒什麼花紋雕飾,樣子極其普通,幾乎吸引不到什麼注意。也許正是因為這樣,所以缸口落滿浮灰,看起來久久無人問津。
倚微走近兩步。
阿楚立刻飛快地追上,並牢騷道:“都說了沒有人啦,這人真是,怎麼還不死心”
他抬手阻止了她的牢騷,指向那水缸:“你仔細看。”
阿楚有些疑惑,看看他,又看看那口缸。驀地,她睜大眼睛。
放在角落無人問津的大水缸上那本來應該是完好的浮灰層,卻有一塊缺漏,像是有什麼布料刮擦過去,將那一塊浮灰蹭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