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比我更孤立,我的朋友。聚能者中,跟你繫結在一起的有多少?”“我—我有喬新的飛航人員,還有監控人員。雷諾特也可以重新調整,我愛怎麼調就怎麼調。”
這時,裡茨爾在一道托馬斯以前沒有發現的深淵前猶豫不定好在他現在平靜多了。“我想,安妮的情況你不至於這麼不清楚吧,裡茨爾?”突然間,布魯厄爾胸中殺人的怒氣陡然熄滅。“對,你說得對,你說得對。”他好像一下子崩潰了,“大人……都是因為……因為這次任務變化太大了,跟我過去想的太不一樣了。過去,我們這兒有資源,可以過最豪華的日子,像最高統領那樣。還有發現寶藏的前景。可現在,我們的聚能者死得差不多了,裝置連返航回家都不夠。卡在這兒一陷就是幾十年……”裡茨爾幾乎聲淚俱下。從氣焰萬丈到哀哀求告,變化真是太驚人了。托馬斯不動聲色,用安撫的語氣道:“我理解,裡茨爾。
自從瘟疫期之後,從來沒有人面臨我們目前這種極端處境。連你這麼堅強的人都覺得受不了,真不知道普通隊員是什麼心情。”這倒是大實話,只不過普通隊員不會像裡茨爾這樣狂性大發。跟裡茨爾一樣,他們也是一連幾十年陷在這裡進退不得,家庭、兒女,全都談不上了。這是非常危險的,他不能忽視。但大多數普通人可以找到新伴侶。艦隊中沒有聚能的人還有上千個,選擇面很大。
但裡茨爾的慾望卻很難滿足,他需要折磨人。可現在人數這麼少,幾乎無法騰出人手供他消耗。
“寶藏的前景仍然存在,也許我們追求的一切都可以實現。消滅青河讓我們差點賠上老命,但現在,我們可以有條不紊地學習他們的秘密。上一次輪值幹部會議你也參加了,我們已經發現了全新的物理規律,連青河人都不知道的規律。這些你都聽見了。最好的還在後面,裡茨爾。蜘蛛人是很落後,但這裡根本不應該出現生命,連最低階的生命形式都不應該存在。這個太陽系的環境實在太惡劣了。我們不可能是到這兒打探的第一個智慧種族。想想看,裡茨爾,一個有能力航行星際的非人類文明。它的秘密就在下面這顆星球上,藏在廢墟之下—遙遠的過去,他們留下的遺蹟。”
他領著自己的副統領繞過冬眠箱架子的遠端,又折回來,沿著第二條冬眠箱架組成的雨道飄行。頭戴式顯示系統裡,各處都是表示正常的綠色。可惜的是,跟往常一樣,易莫金冬眠箱顯示出更高的磨損率。唉。再過幾年,隨著冬眠箱漸漸損壞,安排輪值可能不會像現在這麼輕鬆了。單純依靠自己,一支星際艦隊是不可能建造出另一支星際艦隊的,也不可能無限制地為自己提供高科技裝置。仍舊是那個古老的難題:要製造出最尖端的技術產品,你需要的是一整個文明提供支援—大批各種型別的專家,各種層次的工業設施。沒有捷徑。人類經常幻想製造出一種適用於一切的通用裝配系統,但這種幻想從來沒有實現過。
裡茨爾平靜多了,絕望的怨氣過去了,他開始思考。“……好吧,犧牲很大,但到頭來,咱們總歸能大功告成、衣錦還鄉。別人能挺過去,我也能。可是……幹嗎非他媽等那麼久?乾脆直接著陸,接管哪個蜘蛛人國家—”“他們剛剛發明出最初級的電子裝置,裡茨爾。我們還需要更多—”副統領不耐煩地一晃腦袋,“是啊,是啊,我知道。需要一個堅實的工業基地。這方面我知道的比你多,我在諾比塔船塢當過統領,這些我懂。事到如今,除非來一場大修整,我們就死定了。
可我們不一定非要躲在L1點呀。如果接管哪個蜘蛛人國家,假裝跟他們合作一把,說不定能讓他們發展得快點。”
“你說得不錯,但有一個解決不了的困難:保持對蜘蛛人的控制。要做到這一點,關鍵就是時機。你知道,征服加斯帕那次我參加了,嗯,應該說,我是征服之後第一批開進去的。如果我加入了征服艦隊,現在早就不知有多少個百萬了。”勞有意在語氣中流露出滿腔羨慕,這種情緒最能引起布魯厄爾的共鳴。加斯帕那回可真是中了頭彩。“老天,頭一批征服艦隊可真是大發了。只有兩艘船啊,裡茨爾!想想看。他們只有五百個聚能者,比我們現在還少,可他們耐著性子坐等,潛伏起來。等到加斯帕進人資訊時代,他們控制了那顆行星上的每一個資料系統。寶藏自己落進了他們的手掌心!”勞搖搖頭,把那幅輝煌景象從腦海裡驅趕出去,“你說得對,我們現在就可以下手對付蜘蛛人,費時可能更少。
但要這樣做,我們這一方多半隻能靠虛張聲勢,對手卻是我們完全不理解的外星人。只要算錯一步,只要弄出一場游擊戰,我們就會弄個兩手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