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人冬眠狀態)。嗯,也許她是船主的侍妾,把船主毒死了,接管了他的船。這麼一想,一切都合情合理了,但也說明這是個陰險惡毒的女人。事實上,蘇娜只是個資歷不深的船長,有一小批人投票反對繼續留在堪培拉,她就是這一小批人的頭兒。留在當地的人把飛走的人稱為“謹小慎微的懦夫”。現在,這批人正朝家鄉的方向飛去,等待他們的是確切無疑的破產。
他們抓住他,把他帶上艘橋。範還記得她當時的表情。船長居高臨下,怒目而視,瞪著這個搗蛋的小王子。那時的他還穿著堪培拉貴族的天鵝絨呢。
“你耽擱了我們的輪崗,年輕人。”
範只大致聽得明白她的意思,少年甩開恐懼和孤獨,直視她的眼睛。“夫人,我是你的人質,但不是你的奴僕,不是任你擺佈的人。”
“該死的,他在說什麼?”蘇娜·文尼看看她的助手,“你瞧,小鬼,這一次飛行要花六十年,我們只能把你先凍起來。”
最後一句話筆直地穿透語言障礙,聽起來實在太像馬伕在剁掉一匹馬的腦袋之前說的話了。“不行!你甭想把我塞進棺材裡。”
這句話蘇娜·文尼聽懂了。
一個人突然插嘴,對飛船的主人說了些什麼,大致相當於“別管他怎麼想,船長”。
範準備好了,等待著最後的、必敗無疑的戰鬥。但蘇娜只盯著他看了一秒鐘,然後吩咐其他人離開她的辦公室。剩下的兩個人混雜著雙方語言談了一千秒左右。範知道朝廷上的諸般詭計,也知道怎麼操縱別人,但這些辦法這會兒全都不適用。沒等他們說完,小男孩已經傷心地痛哭起來。蘇娜攬著他的雙肩,“這樣會一直持續好多年,”她說,“你懂嗎?”“我……我懂。”
“如果你不讓我們把你放進冬眠箱,到達目的地時,你會變成一個老頭子的。”冬眠箱這個詞仍然是個難以接受的字眼。
“不,不,不!不等變老,我就會死的。”範·紐文已經失去了理智。
蘇娜一時沒有作聲。多年以後,她把她當時的想法告訴了範。
“是的,我可以把你硬塞進冬眠箱,這麼做才對,也符合我們的道德觀念。而且省了我一大堆麻煩。我一直不知道鄧和他的貿易委員會為什麼非要把你塞給我。那些人,心胸狹隘,又對我很不滿意,可這麼幹未免太過分了。
“所以,現在你就是這樣,一個被親生父親出賣的小男孩。我不會像他和委員會,拿你做那種交易。真要那樣我才活見鬼呢。不過話又說回來,要是你一直冷凍,直到飛抵納姆奇,醒來後還是個零蛋,一樣不知道應該怎麼在技術文明中生活。嗯,不讓你冬眠,也挺好,教你點基礎知識。我看你也明白了星際飛行需要多長時間,再過一些年,也許你就不那麼害怕冬眠箱了。”
不像說起來那麼簡單。船上出現了一位不承擔任何責任的人,飛船安全程式必須重新編寫,適應這種新局面。原來的程式不允許出現船上夾雜著非船員,飛船上只能有船員。但程式總算編好了,幾位值班人員自告奮勇延長自己的值班時間。
重奏號達到了巡航速度,零點三個光速,駛向無盡的宇宙。
範·紐文手上的時間似乎無窮無荊幾個船員(蘇娜和其他值第一班的)竭盡全力輔導他。起初,他什麼都不懂……但時間長啊,他學會了蘇娜的語言,掌握了青河人的一般知識。
“我們是做星際貿易的。”蘇娜說,兩人單獨待在一起,坐在磁場吸附式推進器上面的艙位裡。周圍的視窗顯示出青河人周遊的五個星系。
“青河真是個大帝國埃”少年說,望著群星,暗自將這片廣闊空間與父親小小的王國作比較。
蘇娜笑道:“不,不是什麼帝國。沒有哪個政府能管理幾光年之外的事。嘿,絕大多數政府連幾個世紀都撐不下去。一時的政治潮流來了又去,可貿易卻能持久不變。”
少年範·紐文皺起眉頭。雖然學了那麼多,但他仍然覺得蘇娜的話不可理諭。“可這確實是個大帝國呀。”
蘇娜沒跟他爭辯。幾天之後,她這一班勤務結束了,進人那些奇異、冰冷的棺材裡,死了。範幾乎聲淚俱下地懇求她不要自殺。此後幾兆秒內,他為這種此前連想都沒想過的打擊哀痛不已。
這時出現在他面前的是其他陌生人,還有無窮無盡的沉默寡言的日子。最後,他學會了閱讀尼瑟語。
兩年之後,蘇娜復活了。少年依然拒絕冬眠,但從那時起,他急不可耐地學習他們願意教給他的一切。他明白了,這裡有無數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