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
陸羽雙手拍贊,道:“如此一來,我都等不及看下面王兄如何做了!”說著,他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包,隔著布裹但仍聞到其中散發的點點茶香。
“陸兄居然身藏寶貝?”我大是驚訝這布包中茶葉的清香,看來這茶絕對不是普通之物。
陸羽臉上一紅,微微有些尷尬,道:“讓王兄見怪了,並非鴻漸先前不拿出來,只是讓這等茶葉配上薛姑娘這裡的水,實在是讓在下感到惋惜。”包裹開啟,只見其中的茶葉綠中透紫,一節一節細如銀針卻又纖毫必現,竟似發著淡淡的光芒般。
“這,這是紫筍?”瞪看著布包中那數量不多的茶葉,我驚訝的說道。
陸羽顯然極為愛惜,看著久久沒有出聲,隔了好一會才點頭道:“是啊,這茶名紫筍,產自苕溪(今浙江吳興)。是我數年前去時採摘的,以後也再沒機會去了,這麼些年也就只剩下這麼一點了,若不是看到王兄大出我意外用了青竹瀝取的水,我也不會拿出來。”說著,他笑了。
能夠感受到他視若珍寶的心情,我也笑了,道:“即便珍貴,也是給人吃的。不過我想陸兄採摘的這些紫筍只怕自己是捨不得吃,都是給別人吃掉了吧!”
陸羽一愣,看著我,隨後大笑了起來,道:“王兄怎知?我這些茶葉的確是給個叫皎然的無賴強逼硬迫吃掉了,他的說法與王兄倒是大相逕庭。”
我接過茶葉,一邊看一邊搖頭:“別說你,便是我也有點不忍心了!”說著,我卻將茶葉交給了文姬,陸羽愣然又笑我做樣子,“陸兄摘了這紫筍,就不知裝了那金沙泉水沒有?”
陸羽嘆了口氣,搖了搖頭:“這可是我後悔的事。當時的確是沒有想到,要不是後來皎然偷偷裝了一壺,我煮茶之時發現竟然比其他地方的水都要來得好,恐怕到現在我都不知道。”
“有名茶之地,用當地之水烹茶那是最妙不過。除此之外,象太湖碧螺春,就有惠山泉;西湖龍井就有龍井、虎跑泉”
陸羽一掃尷尬,拍掌而笑。見文姬要將茶壺放在茶爐上,我攔了攔手,道:“先不急,陸兄好功力,火候定湯的工夫我們是比不上,要做點小改動只怕陸兄不介意吧!”
陸羽有些驚奇又有些驚訝,搖手道:“王兄要如何做不必理會我。”
我看了看薛濤放在一邊的木炭,道:“水用活水,火也講究用活火。再者,火用堅木炭最好,剛放入爐中,木性未盡,尚有餘煙,煙氣入湯,湯就沒用了”說著,文姬見我點了點頭,將數塊木炭透入爐中,等到那木炭燒得通紅,一點點火焰透了起來,我才讓文姬將茶壺放在茶爐上。
炭火越燃越熾,茶壺中的水也響聲即起,這一刻沒有一人做聲,就連先前在此刻想要說話卻被我阻止了的杜甫也安靜的看著文姬垂眼低眉的靜候在茶爐邊。
不過片刻,文姬臉上一喜,嬌然道:“好了!”說著便用塊帕子包著手將茶壺取下。
“陸兄應該聽出來了。”等文姬將茶注入碗中,我還是忍不住說道。
陸羽給我一個瞭然的眼神,欣然舉起碗,不做絲毫延時,一下灌入腹中才大聲道:“痛快痛快!水好,茶好,這煮茶的人,也是極好!”
文姬亦是一口氣將茶吃下,之後還緊緊閉著嘴,任由那股香氣在腹中、嘴中不住盤旋,最後竟是連眼睛也閉了起來。隔了好一會她才睜開眼,含羞一笑,道:“陸公子,賤妾這最後一煮可是欠了功力,你就別笑話了!”
陸羽睜大了眼,忙道:“鴻漸怎會有如此想法?”他眼中露出羨慕的神色,望了望我才道:“王兄品茶,夫人素手烹茶,怎麼樣都是上上之作啊!”
文姬俏臉微紅,避開了陸羽的眼神,道:“陸公子,你說是請教,可這請教可是雙方面的,我有不足,你不指出來麼?”
陸羽搖頭苦笑,道:“貴夫婦珠聯壁合,這一品一烹之間,已是極高境界,我早已無話可說,要說還是王兄你來說的好。”
聽陸羽將問題拋給我,我一愣,隨即明白,陸羽一生在茶,知己不過皎然一人,象今日他所見我品茶指點一二,娓娓道來茶中真味,文姬素手而烹,依爐偎情,兩人之間那種心意相通,平和柔靜的氣息無一不散落在整個房間,舉手投足間竟是那麼和諧,儘管我在其中仍與他說著話,但始終是感覺不到有任何影響了我們兩人的地方。
陸羽感嘆者,不過是他難以象我這般,自然,他是有紅顏知己,就如身邊的李季蘭,但要象我和文姬般,那就只能說是一種奢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