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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我感覺自己就像一個細菌。但是,假如你想透過顯微鏡觀察我,我會乖乖地趴在鏡臺上供你觀察,即使我的行為並不會為你的研究提供什麼幫助。我可憐的哥哥,他才是主角,不知道他在哪個墳墓裡面操縱著細繩,導演著這場傀儡戲。”

說完,他停頓了片刻,凝望著壁爐思考著,彷彿忘了我的存在。過了半晌,他緩緩地將頭抬了起來,繼續說道:“說起來這件事還真古怪,拜克里醫生,太古怪了。我知道你已經瞭解了其中的一部分的內容——中間那段,但我還是想從頭說起,這樣一來,你和我知道的就一樣多了。至於這件事的結局,我們都不知曉,它依舊是一個謎。毫無疑問,所有這些都是命中註定的,只是我們還要靜靜地等待著結局的到來。”

“從我父親去世後,悲劇就開始了。他是一個沒有什麼家產的神職人員,而且還是有兩個孩子——我的哥哥約翰和我——的鰥夫。父親想盡辦法使我們進了牛津。畢業後,約翰便到外交部工作了,而我準備著到教堂任職。但是當時我突然發現自己的宗教觀發生了變化,並不適合做這份工作。就在這個時候,我的父親意外得到了一筆相當可觀的財產。因為他曾清楚地說過,他會把這筆財產留下,然後平均分給我哥哥和我。所以對我來說,工作就不是謀生的工具了。我一直對考古學有很大的興趣,因此我下決心,要追求自己的夢想。順便說一句,其實我是追隨了家族的嗜好,才喜歡上考古的。因為我的父親非常熱衷於研究古代東方史,而且約翰,你是知道的,他也是一個狂熱的埃及古物學家。”

“結果,我的父親突然去世了,沒有留下任何遺囑。雖然他曾找人草擬過一份遺囑,但因為當時一再拖延,終究沒有完成。我父親留下的財產幾乎都是不動產,而我的哥哥則全部繼承了下來。但是,由於眾人都清楚我父親生前的願望,所以我哥哥為我設立了一筆每年五百鎊的津貼,其數目大約是我年收入的四分之一。當時我催促他將我應得的部分一次性支付給我,但他總是拒絕那麼做。相反的,他竟然指使他的律師將我的津貼數額降低為之前的四分之一,直到他去世為止。按理說,他去世之後,我應該是他財產的繼承者,或者我先死掉了,那麼這些財產則應歸到我女兒露絲的名下。可你知道的,後來他突然失蹤了。一方面各種跡象表明,他已經死了,因為我們找不到任何能夠證明他還活著的證據。因此,他的律師傑裡柯先生認為他已經無法繼續付給我津貼了。但另一方面,因為沒有證據可以證實我的哥哥已經死了,所以他的遺囑也不能執行。”

“我想知道你所說的那些能說明你哥哥已經死亡的跡象,是什麼跡象?”我追問道。

“主要因為他失蹤得非常突然,而且還是徹底的失蹤。或許你還記得,火車站寄存著他的行李,但卻遲遲沒人領取;另外,還有一件事更堅定了我的想法。我哥哥定期都要到外交部領取退休金,這筆錢必須由本人親自去領取;如果本人在國外,在代領取時必須出示此人仍然活著的證明。對於領取退休金這件事他從不含糊,而且他從來不會偷懶,也不會出現忘了把必要的檔案交給他律師的情況。但是,自從他神秘失蹤以後,他的退休金就沒有被人領取過。”

“這樣說來你的處境的確很艱難,”我說,“但是,要取得法院認定他已經死亡以及執行遺囑的許可,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你說得很對,”伯林漢先生緊皺著眉頭說,“但是這對我仍毫無幫助。就像你知道的,在當時那種情況,傑裡柯先生等了很長一段時間,但我哥哥一直沒有出現。於是傑裡柯先生採取了十分明智的做法:他將我和其他當事人都召集到他的辦公室,然後向我們宣讀了遺囑的內容。結果讓我很震驚,遺囑中的那些條款簡直太怪異了。其中最誇張的一點是,我那可憐的哥哥竟然認為自己已經將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得盡善盡美了。”

“或許人都是這樣的。”我只是簡單地回應了一句。

“也許是這樣。”伯林漢先生無奈地說,“但是可憐的約翰,他的遺囑內容怎麼會如此離譜,我認為那絕非他的初衷。我們家是倫敦古老的家族之一,在皇后廣場附近有一棟房子,這棟房子名義上是用來居住的,但實際上是我哥哥用來存放收藏品的,而且它也是伯林漢家族世代居住的古宅。大多數去世的家族成員都埋葬在宅子附近的聖喬治墓園,只有極少數的幾個成員葬在了那一帶教堂附屬的墓地。我哥哥——這個單身漢——十分熱愛家族傳統,因此,他在遺囑中要求,在他死後必須要葬在聖喬治墓園,讓他和先人們在一起,或是把他葬在他出生的教區的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