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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但是男生卻不一樣,每一個男人都得找份職業來謀生。”

“原因就在於此……哦,我們得轉彎了。”

轉進了希茲柯特街,在路的盡頭有一道開放的鐵柵門,裡面是倫敦舊市區幾座已經廢止使用,並且早已失去原貌的墓地。墓園裡好多空間都讓活人給佔用了,而死者都被擠到了角落。一些墓碑依然豎立在那裡,一些卻被擠到了牆角,上頭的碑文也早已失去了意義,很多空間都放置了柏油牆和座椅。比起剛剛經過的老舊街道,這個地方還算宜人,尤其在這夏日的午後,雖然草地已經枯黃了,鳥鳴中也夾雜著寄宿學校孩童繞著石椅和幾個殘餘墓碑追逐喧鬧的聲響。

“這就是伯林漢家族安息的地方?”我說。

“是的。除了我們家族,這裡還很多名人的墳墓。理查德·克倫威爾理查德·克倫威爾(Righard Cromwell),英國十七世紀資產階級革命的領袖、政治家和軍事家奧利弗·克倫威爾的長子,後繼承父位,因沒有治國才能,政權被推翻後流亡法國。的一個私生女就埋在這裡,墓碑還立著呢!你來過這裡嗎?”

“沒有。不過,這地方倒有一絲熟悉的氣息。”我環顧四周,努力回憶這似曾相識的感覺。突然,我看到一座房子,它的周圍被一道用格子棚架加高的圍牆圍住。

“沒錯,”我大叫起來,“我記起來了!我是沒來過這裡,不過,那道圍牆裡頭的地方我去過,它的另一頭對著亨利塔街,那裡曾有一所解剖學院,也許現在還在。我醫學院的第一年就是在那裡度過的,而且在那裡做了人生中的第一次人體解剖。”

“這學校的位置有點可怕。”伯林漢小姐哆嗦了一下。

“以前我經常一個人在實驗室裡。自己拿鑰匙開門進去,用鐵鏈把水槽裡的屍體吊起來,現在想起來還真是很恐怖。剛開始的時候,那些屍體在水槽中浮起的樣子真叫人害怕,就像某些老墓碑上描繪的那種景象:死人從棺材裡飄出,代表死神的骷顱被擊潰,它的標槍斷裂,王冠搖搖欲墜。我們解剖學的講師經常穿著藍色的圍裙,就像食人狂一樣。”說完我擺了一個恐懼的姿勢,“你不害怕嗎?”我笑著問她。

“不啊。每種職業都有無法向外行人展示,或者難以告人的一面。比如,雕刻家在工作室裡進行創作的時候,看著他雕刻影象或黏上一些東西的時候,你會誤認為他是個水泥匠,或者是清潔工。你看,這就是我向你提過的墳墓。”她指著一座墓碑對我說。

在一塊古樸的石碑前,我們停了下來。可能因為歷史久遠,墓碑已經嚴重剝落、風化了,但碑文依然清晰可見:護國公理查德·克倫威爾之女安娜安息於此。非常樸素的語言和碑身,帶著它那個時代所特有的氣息。不免讓人回想起那個動盪不安的年代:那時,這片墓地還是一座簡陋的教堂庭院。葛雷法學院一帶的靜僻巷口時常響起震耳的槍炮聲,大片綠野和灌木叢中埋伏著大隊軍旅……拖著各種家當和馬匹準備逃向倫敦城的鄉民經過這條巷子時,常會在這兒駐足,隔著圍牆遠眺著戰火。

我靜靜地站著,陷入了沉思。伯林漢小姐在一旁看著我,繼續說道:“我覺得我們的思考方式有很多相同的地方。”

我抬起頭,有些不解。

“我注意到你看到那塊墓碑時的神情,你好像很有感觸,我也一樣。每當我看見那些古老的石碑,尤其是墓碑,總是忍不住盯著上面的日期,回想起那個年代的種種。為什麼一塊普通的石碑能激發我們如此多的想象,還讓人如此感動呢?你認為這是為什麼?”伯林漢解釋並反問道。

“我想是因為……”我一邊思索,一邊回答,“那些年代久遠的墓地石碑本是極其私密的物品,同時又是某個特定時代的產物。當週圍的一切都已隨著時代的變化而日新月異時,唯獨它獨居一隅,亙古不變。無意間看到它們,你還能無動於衷嗎?至於那些鄉村工人或農夫的平凡墓碑,來自鄉村石匠粗拙的雕刻工藝和鄉下讀書人毫不矯飾的樸素詩文,往往比那些正統的碑文和華麗考究的名人石碑,更能生動地呈現那個時代的真實面貌。你不覺得嗎?不過話說回來,你家族的墓碑到底在哪裡呢?”

“在遠處的那個角落,不過好像有個人正在那裡抄寫墓誌銘。唉,來得真不是時候。真希望他能趕快離開,我好帶你過去瞧瞧。”

沿著她指的方向,我這才注意到,有個人正拿著筆記本,神情專注地瀏覽著一組古老的墓碑,一邊用手指摸索著上面雕刻的字型,一邊臨摹碑文。

“他正在抄寫的是我祖父的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