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哪種動靜。李敖膽大,有時候一個人下到地下室,一個個仔細地看骨灰缸,看缸上的名字,看缸上的照片,想人奔波一生,下場不過如此,他們有沒有靈魂?
不過這近一年的法律學習也並非毫無效果,李敖起碼因此 瞭解了在臺灣這個一國民黨專制的孤島上自由到底有多大的限度,後來他打官司不請律師,自寫辯護狀詞,甚至在坐牢時還幫人出主意寫狀紙打官司,所依託的,主要就是這一時期所學的法律知識。
退學以後,由於臺中一中的老同學胡家倫指導有方,為他惡補數學,結果李敖在重考大學時數學考了59分,結果如願以償,以第一志願考入臺大歷史系,而且名列前茅,總算出了一口惡氣。
但就在這前後,李敖父親去世了,時間是1955年4月27日,李敖這時正上大學一年級,剛20歲零2天。
李敖父親死在晚上,李敖於第二天午前得到“父病速歸”的電報後,趕返臺中,一下火車,就看到有人在接他,匆匆趕回家時,因為天熱,父親已入殮.館蓋已釘,父子竟未能見最後一面,李敖為之淚下。晚上李敖找到自己一直暗戀的海潔力,請她用自己的相機為棺材拍了兩張照片存念。
李敖父親公祭時的場面很大,自臺中市市長、市議會議長以下,有兩幹人。但這兩千人沒想到的是,死者親生的兒子,這個理應痛哭流涕,悲痛欲絕的李敖,竟當眾上演了一出觸怒眾人的喪禮改革!
那時李敖受了胡適的影響,堅持改革喪禮。按照傳統,要燒紙、誦經、拿哭喪棒彎下腰來裝孝子、要給來弔喪的人磕頭,李敖把這一套全改了,並且當眾一滴眼淚也不掉,真有“橫眉冷對千夫指“的味道。臺中一位德高望重的國文老師婉轉勸李敖:“李敖你讀書明理,按古禮,不能這樣幹吧?”李敖反駁說;“按古禮,按《易經》是‘喪期無數’;按《墨子》是我母親要陪葬;按《禮記》是我父親不能火葬……今天我要真行古禮,更不得了。”那位老師頓時語塞。
這次經驗使李敖深深感到:所謂“雖千萬人,吾往矣”,讀起書來容易,若真正實行起來,可就需要大勇。然而,這次經驗卻也使他一生受用,他一生勇於待立獨行,都伏機於此。但這番待立獨行,卻使他從此橫背“不孝”的惡名。惡名後來愈背愈大,穿鑿附會,像一個愈滾愈大的雪球。其中一個好笑的說法是:“李敖把他老子氣死了!”散佈這種說法的,李濟便是一人。有一天,李濟向姚從吾說:“聽說李敖跟他父親意見不合,最後把他父親氣死了。”姚從吾說:“這我還是第一次聽說。我知道李敖的父親是我們北大畢業的。北大畢業的學生,思想上比較容忍、開通。李教的父親若能被李敖氣死,他也不算是北大畢業的了!李教對他父親的態度如何,我不清楚,但我知道李敖對母親很好,一個對母親很好的人,大概不致對父親不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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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氣死老子”不低頭(2)
父親死後十一年,李敖印出他的遺著《中國文學史》,在書的序中舊話重提,談到所謂”不孝”之事,他說:“據我所知,李濟先生現在‘沒有兒子’,因為他的兒子已‘潛返大陸’了。所以李濟先生是屬於‘教子無方’的型別。李濟先生當然不願歸咎於這是他自己的‘教於無方’,他當然說這純粹是他兒子的‘不孝’,他當然在飽受刺激之餘,油然而生一種‘不孝過敏症。’——對‘不孝’的謠言神經過敏,並盼望別人的兒子也‘不孝’。李濟先生這種毛病,我們也不必怪他,因為這本是一個失敗的老年人的心理變態。所以當我們看到他所主持的‘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不走向‘學術研究’,而走向‘標榜孝道’的時候。我們除了該佩服外,沒話可說。”
不料禍禍相沿,李敖在這篇序裡提到“潛返大陸”之事,又引起“調查局國特”們的過敏和不滿,強令文星書店撕去這篇序才能賣書,所以,可以說,李敖二十歲堅持的這次喪禮改革,不但禍延顯考,並且禍延言論自由出版自由由,最後還禍延他進不了“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
然而,李敖的喪禮改革雖然在兩千人面前捱了罵,可是他不在乎,因為他是“真小人”!
父親的精神給李敖以很大影響,李敖對父親也始終感念不已。畢業於北大的父親對李敖寄予了很大的希望,但卻並沒像時下望子成龍的父母那樣對孩子的事情“事事關心”,而是完全採取了自由主義的教育方式。他從來沒有拒絕過李敖向他要錢買書、從來不干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