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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平縣的時候不多,我知道外邊的世界非常大,不過具體也說不上來個一二。這一次,我也算飽覽了河山。

說起來十兩銀子在家用,差不多夠一年的花銷了,然而出門在外,至多用一個半月。而我,十幾天就花了大半。我並沒有買什麼東西,但吃、住、行都需要錢,第一次出門在外我也不懂得如何省儉著花。索性我並不多想,船到橋頭自然直。在一個城鎮,我想不能坐等銀子用光,藉著休息的時候,又擺出一個簡陋的解夢測字的攤子來,寫了“王生解夢兼測字”,並且寫明只測三人。

一位官宦人家的公子走來,看了看我的攤子,便問:“你叫王生,你測字準不準?”

“您測了便知。”我說著把木枝條遞給他。

“好,那就給我測個字。”這公子說著,接過木枝條在地上寫了個“卜”字。

“您要測的是?”

“姻緣。”

“對方身嬌肉貴,但應該不是本地人。”我看了看這個公子,又看了看這個“卜”字。

“你說得對,繼續說。”這公子點頭說。

“她的家世與您相比,可能還好些,並且這樁婚姻能夠圓滿。”我說,“您大可以放心。”

“你說得句句在理,不知道是如何解出來的?”這公子問。

“‘卜’字為金枝玉葉之相,一豎為金枝,一點為玉葉,由此可見,對方必然為官宦富貴人家出身。此外,‘卜’字是‘外’字的一半,‘外’即外地,由此可知對方為外地人。”我說,“而‘卜’字下邊加一橫為‘上’,上邊加一橫為‘下’,即為可上可下,遊刃有餘,說明這婚事很容易成功。”

這公子聽了一抱拳,給了我測字錢,歡喜而去。緊接著又來了一個人,他說他做了個怪異的夢,想來求解。

“不妨說說你的夢。”我說。

“我夢見‘內’字中有個穿紅衣服的小人,我覺得奇怪,就拿了兩根木杖打來打去。”他說。

“這個夢確實有意思,你口福不淺啊。”我想了一會兒說。

“哦?何以見得?”他問。

“‘內’中有人便為‘肉’字,小人穿紅衣服自然表示肉的顏色,而你拿著兩根木杖恰好是一雙筷子,你把小人打來打去,正說明你一筷子一筷子地大口吃肉。”我說,“所以我說你口福不淺。”

這人聽了很高興,付了錢走開去。最後來的那個人,他的嫂子正身懷有孕,讓他來測一下什麼時候生孩子,生男還是生女。他在地上寫了個“喜”字。

“從這個字看來,你嫂子可能在二十天後生孩子,而且生的是個女孩。”我摸了摸下巴說。

“哦,請先生詳細解釋?”來人說。

“好吧,‘喜’字拆開,下邊‘草頭’為二十,即為二十天,而下邊的‘口’字即為女,所以生的將是個女孩,此外,‘喜’字上邊是個‘吉’字,你嫂子這次生育會很順利。”我說。

這人付了測字錢,滿意而去。我隨即也收了攤子繼續趕路,雖然漫無目的,但我也不想停下來。我不知道為什麼,也許停下來,我怕又回憶那些傷心的往事,怕再也走不下去。

路漫漫,這天上午,我走到了一個村落,村子裡正在舉行著某種儀式,我湊到人群裡去觀看。在村子邊的一棵大樹下,搭了一個大幕,幕上掛著三教聖人的畫像,大幕左右站立著村姑化裝成的“金童玉女”各一名,幕布前擺了一個案桌,案上擺著貢果和香火。案子前立著一個紙紮的“疫鬼”,場地正前方五丈遠的木頭樁子上綁著一個人,看上去披頭散髮,滿身髒汙,神情異常,嘴巴里塞著布團不能說話,這個人渾身扭動著,頭也搖來晃去,卻始終無法掙脫束縛。這時,鼓聲、鑼聲響起來了,樂隊就站在“金童玉女”的側後方,響聲間隔而節奏分明,音質渾圓飽滿如同打雷閃電,震聾發聵。儒家祭祀裝扮的壇法師披著發,一手持祭神寶劍,一手做著手印,開始踏“禹步”起舞,“先舉左腳,一跬一步,一前一後,一陰一陽,初與終同,置腳橫直,互相承如丁字”,轉而再反步起舞。起舞時,樂手們吹奏著笙管、蘆笛等,和著輕音的鑼鼓,壇法師一邊舞一邊念著咒語:一打乾坤倒,二打日月辰,

三打稜羅天上轉,三教尊聖來出巡,

一聲鼓響天搖地動,二聲鑼響地裂山崩……

緊接著,場地周圍的樂手又吹響了牛角號。壇法師端起“仙童”遞過來的一口米酒舉高向天,然後慢慢放下到嘴邊喝了一口,一旁副法師開始打掛。壇法師放下酒碗,“仙童”退開,壇法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