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面,就想得如此周到,真誠關懷,並且,實在是多虧他的幫助,才使我終於讀完了四年大學。如今,事情已過去40多年了,吳先生過早地罹難也已經15年了,想起那次與吳先生的會面,那笑盈盈的對青年人的熱忱,怎能忘卻?我總感到他雖死猶生。
吳晗是十分勤奮的學者,是民族的危亡和反動派的倒行逆施,迫使他走出書齋投身*革命。在抗戰時的昆明,在黨的領導下,他和聞一多先生經常並肩戰鬥,進步活動的場所,常看到他倆一起出現,他們大聲地發表熱情洋溢的精闢的講演,宣傳抗日,要求*,指斥反動逆流,大義凜然,無所畏懼。同學們把聞、吳二先生,一個比作雄獅,一個比作猛虎。許多青年人受到激勵,眼睛擦亮了,膽子壯起來了,看清前途,從而有的轉向進步,有的走上革命的道路。國民黨反動派對聞、吳二先生恨之入骨,把他們列入黑名單,想置於死地。他們還造謠說聞、吳是蘇聯特務,惡毒地把他們取名為“聞一多夫”和“吳晗諾夫”。他們的處境惡劣極了,學生們擔心他們的安全。有一次,我對吳先生說:“要多加小心啊。”吳先生仍是那麼笑盈盈地說:“他們的‘窮極無聊’,你知道‘黔驢技窮’的故事嗎?”對個人安危,只是一笑置之。
抗戰時教授的待遇很低,吳先生上要供養老母,愛人長年生病,幾個弟妹從家鄉出來求學,也要供給費用。吳先生自己過著十分儉樸的生活,穿的經常是藍衫一襲,破鞋一雙,吸著昆明地攤上買的手工土製香菸,有時還不得不賣去一部分他十分喜愛的書籍。但是,他不管自己如何困難,總是先想到別人,又能潔身自愛,以模範行動感染學生。有兩件事對我印象特別深刻。一件是我和他妹妹吳浦月、妹夫宋汝紀在宣威一起工作的時候,春節我回到昆明,送給他兩個火腿罐頭、幾包香菸。臨行時他交給我一個任務,把一百本《*週刊》帶到宣威銷售。他送我到門口,忽然說一句:“這一百本,賣、送都由你,錢不用寄回了,你才工作,來一趟不容易,補充一點路費吧。”吳先生啊,你對青年人真是體貼入微。另一件是,有一次,大概是1944年吧,我在翠湖邊遇見他,他手拿一捆線裝書,往市區走,我知道吳先生又要上舊書店“割愛”了,就說“太可惜了”。吳先生說:“國民黨軍隊在湘桂線大潰退,千家駒先生圍困在廣西,經濟十分困難,大家在湊錢接濟他。書嘛,以後好再買的。”我又看見他眼鏡後眯著的眼睛,仍是那麼笑盈盈的。那時,我還不知道吳先生和千先生的關係,他們是金華中學的同學,又是*革命的戰友。我只是在心裡想起古人說的一句“助人為樂”的老話,感到自己應該學習吳先生的“先人後己”的美德。
往事如煙,有許多是記不清了。但是,在和吳先生有較多接觸的四五年中,我感到吳先生在當時雖然已經是名教授、名學者,可謂是名人了,卻從不擺架子,而且在論人處世、待人接物的一言一行中,從“心底無私”中流露出可貴的純樸天真,還帶著濃厚的義烏一帶農村的泥土氣息。新中國成立後,他從*戰士成長為無產階級戰士,而且,按照俗話說他在北京做了“大官”了,但是有些義烏老鄉去北京看到他,依然是天真樸素,笑盈盈的。他正直、善良,又加上天真,想不到竟會招致殺身之禍。然而,歷史畢竟是公正的,中國共產黨是英明的,如今陷害吳先生的人已受到應有的懲罰。千秋功罪終究分明。“天真猶自笑盈盈”的吳晗先生永遠活在人民的心中,站在他的學生面前繼續教育學生為四化獻身。
(原載《故鄉的懷念》,光明日報出版社1990年版)
侯大乾 愛國志士民主戰士(1)
——憶吳晗同志在昆明二三事
一個人當他還健在的時候,同他接觸、交往的一些印象,往往會隨著歲月的流逝變得冷漠與朦朧;但一旦當他不幸逝世,特別是蒙冤負辱離開人間,那已朦朧的印象,就會在懷念和激憤的淚水中得到“顯影”。於是,他過去的一切就又清晰地、栩栩如生地再現在我們的眼前,久久不能消失。
此刻吳晗同志那樸實可親的音容笑貌,歷歷如在目前,同他那剛直不阿、光明磊落的品格情操,交織在一起,又勾起了我的回憶,也加深了我對他的懷念。
一
我第一次見到吳晗同志是在1941年。當時,德意日法西斯在軍事上暫時取得了優勢,日本帝國主義企圖迅速地解決中國問題,以擴大它對國際的冒險。因此,它對蔣介石國民黨採取了誘降和威逼的相輔而行的方針,和平談判不成,接著就用軍事壓迫,國民黨由於堅持*反人民,經不起日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