劼是孩兒第一個心儀的人。”
“那個楊劼多大?”
“和我差不多,都是宣平三年初春生的,孩兒感覺跟他有緣。”
“他是都城人?”
“不是,是從南州來的。”
靜心師太站起身,緩步在禪房內來回徘徊,袈裟輕觸鞋面,竟是無聲無息的。光影如潮水,把禪房裡的一切映出矇矓的光暈。她揚起頭,朝著觀音像輕聲喃喃道:“菩薩慈悲,弟子百劫千生,被妄念浮雲蓋覆,自性不得明朗……請菩薩贖罪。”
袁黛兒悶聲站在那裡,斷定母親肯定會阻止她跟楊劼往來。
將近二十載光陰,她們是母女,是世上最親密的人。也許從懂事起母親已經不在身邊,她對母親始終親熱不起來。而母親對待她的態度,也是平淡。
她有時會稱母親為“師太”,那是她賭氣的時候。靜心師太的眼裡只有菩薩,袁黛兒甚至感覺母親並不關心她,任憑她像疾風勁草,在皇宮裡韶華流逝、自生自滅。
就如她瞭解母親的過去,很多事,她還是不知道。
最恨的,就是母親該管的時候不管她。她與楊劼的事不想讓母親管,可偏偏母親插手了。
果然,靜心師太繼續說:“皇上對你太放任自由,婚姻大事必須慎重。”
“母妃,孩兒已經夠慎重了!”
“你畢竟是皇家公主,母妃不願雜人對你有何圖謀。”
“有圖謀孩兒也不怕!何況楊劼不是這樣的人!都是孩兒主動找他的母妃不要看不起他。菩薩不是說慈悲為懷嗎?您向來以菩薩為重,孩兒的事就不要管了!”
袁黛兒說完,推開門扉走了出去。
“黛兒!”
等靜心師太追出門,袁黛兒早跑遠了。
望著女兒漸次模糊的背影,一絲極為複雜的表情,從靜心師太眼中掠過。
“阿彌陀佛……”
折回到禪房,她重新執起念珠,開始了新的功課。
禁宮
袁黛兒回到皇宮,想著母親吩咐的話,整個人心神不定。
她在自己的寢宮呆了半天,始終想不出穩妥的辦法。想見楊劼的慾念佔了上風。楊劼贖阿梨落空,說不定獨自在生悶氣,自己這會兒前去安慰他,更會讓他有好感。
前腳剛出,又縮了回來。
給楊劼銀子的時候,正值裴元皓將阿梨接走。自己這麼巧的趕去安慰,反而會受他猜疑。不妨假裝自己不知情,晾他幾天再說。
極力剋制去見楊劼的衝動,袁黛兒在寢宮裡反覆走動,心裡發急了,便攀住花枝扯起花瓣來。
嬌豔的花瓣兒一片片的扯落,讓她突然想起那個阿梨。
裴元皓將阿梨接去晟陽王府後,他們會發生什麼事?阿梨是花,裴元皓是摘花人,這朵美麗的花怕是已經被折了吧?
她想著想著笑起來,阿梨已是殘花敗葉,楊劼要是明白這一點,就不會愛戀她了。
發狠地踩了踩腳下的花瓣,袁黛兒心情舒暢了不少。叫了小六兒過來,如此這般吩咐,去打探晟陽王府的動靜。
第二日,小六子風風火火地進來,湊近三公主面前耳語了幾句。
“三公主,聽人說裴大人要把阿梨金屋藏嬌,剛選了城南的宅院,正派手下打掃呢。奴才過去瞧了瞧,哎呦公主,可把奴才犯糊塗了!”
袁黛兒不以為然道:“裴大人是一等重臣,皇上寵信著他。除了皇宮,他就是選了天上的月宮也不以為怪。”
“公主,怪就怪在那個地方。您是否還記得,有一次楊公子要出去散心,您陪著他去,他在那個宅院門口可是駐足停留了很久,滿腹心事的樣子。”
袁黛兒驚了驚,“你說的是那家……”她回憶些許,歪著頭自言自語,“不會是湊巧吧?不過經你一提醒,我倒好奇,那座宅院是誰家的?”
“這個奴才打探出來了,是先朝都城守將邰宸的。邰宸隨先皇被滅,這宅院被封了。”
小六兒抬眼看了袁黛兒一下,見她面上沒有絲毫的變化,便輕拍自己一記巴掌,“奴才真該死,談論先朝犯了大忌,公主恕罪。”
袁黛兒不經意地牽了牽嘴角,目光移向窗外。窗外是明媚的太陽,照得宮牆殿瓦金燦燦的。她苦笑了一聲,有點無聊地嗑起瓜子。每嗑下一粒,便念一個名字。
“裴元皓……楊劼……阿梨……邰宸……”
心中忖道:“邰宸府裡有什麼,怎麼都對它有興趣?要是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