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頭哈腰請求道:“君侯……君侯,息怒呀。”
前將軍欒布怒氣上揚,暴跳如雷,質問家老怎麼敢對他的命令陽奉陰違?明明都交代過了,他一個下人究竟是吃了熊心還是豹子膽,竟然篡改家主指令:“唐仲……大膽,大膽!”
‘再大膽也沒有你膽大……’
家老唐仲悶著頭,斜斜地瞟老將軍一眼,腹誹不已:‘竟然要把館陶長公主的兒子關水牢?水牢,那可是水牢啊!終年不見陽光的一潭死水,又髒又臭。大冷天人泡在裡面,多棒的小夥子都熬不過五天。就算不死,也徹底廢掉了。’
耳邊,湧進一堆堆髒話,囊括了從梁國到齊國再到燕國各地的地方特色。
唐家老畢竟也從過戎,再怎麼好脾氣,終究帶些戰場上打熬出來的血性,忍一會兒不願再忍,就反嘴了:“君侯,恕仲直言,卑職無錯。”
“無錯?無錯?!”欒將軍怒火中燒。明明白白的命令,拒不執行,還叫沒錯?如果現在還是軍中,就憑這一項,砍了唐仲的頭都不冤。
“容稟,君侯前所言者,乃……” 家老歪著腦袋,先重複一遍欒將軍出門前的原話,然後,篤悠悠搬出俞侯太子教的問題——您下命之時,只說是關起來,但沒說一定要關水牢啊!
抓漏洞?
俞侯欒布被老部下的強詞奪理氣樂了。那還要明說?整座莊園統共一個關人的地方。不送水牢,能送去哪裡?
“將軍,”
重拾起軍中時的稱呼,家老悠悠閒閒地提醒大漢的俞侯:“君侯……遺‘左客院’耶?”
欒布重重“哼”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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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是豪門人家,都會在比較僻靜的位置建一兩處特別的房舍,設施齊全,門戶堅固,易守難攻,並美其名曰‘客院’。
的確會用來安頓客人;
不過,事實上,此類房屋的正規用途是——軟禁。軟禁和監視某些身份特殊的客人,目的詭異的信使……總之,是些一時難決定如何對待的麻煩人物。
俞侯莊園裡當然也存在此類建築。不同的是,鑑於欒布將軍‘快意恩仇’的狠辣個性,欒氏莊園西南角的客房也就成了擺設,基本處於吃灰狀態,這兩年連傢俱都快搬空了。
“君侯,事已至此,”唐仲努力跟上健步如飛的俞侯,同時苦口婆心地規勸:“不如順其自然……”
按照家老的意思,發現孫女被吃了雖然可惱;但既然已搞出人命,看在未出世曾孫子的份上,成全小兩口算了!反正隆慮侯要人才有人才,要錢財有錢財,要地位有地位;俞侯孫女嫁給當朝長公主的兒子,門當戶對,何樂而不為?幹嘛非要搞得人心惶惶,親家不結結仇家??!
“荒謬!長公主……何如?”俞侯暴怒,手摸劍柄,幾乎對老部下拔劍,
溜進莊園,勾引孫女,還珠胎暗結,陳氏到底有沒有把欒家放在眼裡?他奮發圖強一輩子,臨了臨了,終於封侯了,難道還要忍氣吞聲眼睜睜被人上門欺負?他咽不下這口窩囊氣!
見俞侯動了大怒,曉得這位光棍脾氣又上來了,家老無可奈何閉嘴,偷偷逮個空,讓小閹侍火速去請侯太子或兩位少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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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居,到了。
才跨上臺階,俞侯欒布就回過頭,惡狠狠瞪了老部下兩眼。
□房門外非但看不到把守門戶的武士,竟然還站著兩列侍從——乾乾淨淨的小廝和穿著體面的中年僕婦規規矩矩地立在廊下,一副隨時等候傳喚的專業僕人架勢。
侍從們看到俞侯來了,安然有序地恭敬行禮;彷彿他們的存在和所作所為完全天經地義,無任何可質疑之處。一個也是親兵出身的領頭管事還主動湊過來,多嘴多舌地稟告這段時間裡面的貴客吃了幾頓正餐,幾次點心,洗了幾回澡,哪些食物動得少,恐怕是不合胃口,申請從小廚房再撥些。
欒布將軍鼻子都快氣歪了——敢情還真成貴客了?。
踏進房間,俞侯欒布一時駐足。
‘這還是原先的……客院?’大漢俞侯不敢置信地環顧四周上下:
地面上鋪著冬季專用的厚席墊,還滾著錦緞的邊。光禿禿的牆壁上,不知何時掛上了大幅的壁衣。精緻的屏風將房間分成內外兩部分。外面,條案矮櫃樣樣俱全。三隻火盆裡裝著價格昂貴的無煙炭,紅紅旺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