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以為不妥。”胡威武長揖一禮,對皇帝道,“孟邑王共有九子,這蘇力金不過是其與后妃所生的一子,非嫡非長,不說其他,光是這門當戶對一項,就與三公主身份不配。”
御史中臺道:“胡大人此言差矣,國家大事非後宅兒戲,那蘇力金王子確然非孟邑王后所出,但此番結親只是為了結兩國邦交之好,嫡長身份有則錦上添花,無則不功不過,且孟邑立儲隻立賢不立長,蘇力金王子智慧過人,此番又隻身帶領使臣前來朝我大夏,可見其能力不凡,儲位未必會花落別家。且北越狼子野心,雖已敗退,卻依舊對我大夏虎視眈眈,燕北關以北情勢仍舊危急,我們若能與孟邑聯手,便是他日北越捲土重來也不怕了。”
胡威武道:“下官不過一介詹事主簿,于軍情一事不甚明瞭,不敢隨意置喙。昭武將軍駐守青州十年,又帶兵與北越交戰多次,更是於半年前大敗北越,奪回了我夏三土,想必最是明白不過了。”他說著就看向坐在對面武將席上的謝初,道,“不知昭武將軍有何見解?”
謝初從御史中臺開始發話時就一直冷眼看著對面,被胡威武這麼一問,便微微斂了眸,面無表情道:“孟邑處西,北越以北,二者雖有漠庭相連,是一條軍事要道,但燕北關已經收復,如今我大夏士兵已不再需要經過漠庭行兵,更不需要他國相助。”
一旁的兵部尚書徐暨也道:“臣以為極是。漠庭險峻,又與黃沙接壤,領兵將士一不小心就會走失方向,以前燕北關尚未收復,無奈之下才選擇從此處行軍以出其不意偷襲北越大軍。現如今北越對漠庭已有防範,想必不會再被我們輕易偷襲,其戰略意義已經失了五成,又有燕北關歸我大夏,更是如同雞肋。”
御史中臺素來就看謝初不順眼,當初參謝初“孤僻乖張,不與人言”的摺子也是他第一個遞上去的,聽見這番言論,當即冷哼一聲,道:“燕北關收復不過半年,難保不會出什麼差錯,漠庭卻是我們大夏素來——”
“岑大人,”謝初打斷了他的話,看向他道,“是你在邊關待了十年,還是我在邊關待了十年?對於邊關情形,我要比你瞭解得多。”
“本官雖不曾去往邊關,但書中有云——”
“你是想在我們大家面前講個紙上談兵的笑話嗎?”
“你——”
“都住口。”皇帝皺眉打斷了兩人的針鋒相對,“朕讓你們來是共商大事的,不是讓你們吵架的,如此爭吵不休,再給你們一年的時間也達不成一致!”
“臣惶恐。”御史中臺有些憤憤不平,但既然皇帝都發話了,他再不甘願也只能彎腰行禮,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
謝初扯了扯嘴角,沒有回話。
皇帝把兩人的反應都看在眼裡,心中煩躁,他當然是偏向謝初這邊的,可那岑勤偏偏又說的句句在理,合胡威武與謝初二人之力才反駁了個七七八八,真是難辦。早知道就不讓謝何臻去幽州修水利了,這時候也能多個位高權重的人來反對此事,好在身為文臣之首的中書令顧敏睿態度曖昧,要不然還真是一邊倒了。
想到顧敏睿,皇帝心裡就有了幾分計較,中書令一職乃文臣之首,一旦擺明態度,便是代表了大部分文臣的意思,往日他就是看中了顧敏睿輕易不蹚渾水的沉穩才選了他來擔任此職,但現在,他需要顧敏睿擺明態度,反對聯姻一事。
這麼想著,他就看向顧審言,道:“顧大學士以為呢?”做父親的既然態度曖昧,那就只能讓兒子先表明立場了。
中書令眉頭微動,但依舊眼觀鼻鼻觀心,沒有看離他有幾座之遙的長子。
顧審言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沉默了片刻,這才緩緩起身道:“陛下,請容臣斗膽一問,如若三公主出嫁,陛下欲如何向天下人交代?高祖曾言,凡大夏公主,皆不和親。”
左都御史孫斐道:“這並非和親,乃是為結兩國邦交之好的聯姻之舉。”
謝初和兵部尚書徐暨同時看了他一眼。
顧審言微微一笑:“《禮書》有云,來使和親,結邦交之好。據聞左都御史任集賢殿院一職時曾主持修繕過此書,應當要比下官更加熟悉這句話才是。”
孫斐道:“兩國和親,必然有一國勢微力弱,如今我大夏兵強馬壯,興盛繁茂,和親二字,就是說出去也沒人會信,反倒會以為孟邑依附我朝,壯我朝聲威。”
中書令顧敏睿開口了:“孫大人此言極是。”他站起身,對皇帝行禮道,“陛下,近年來我大夏國力大增,聲名遠揚,又大敗北越大軍,周邊小國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