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的地方之一,德蘭麥亞王國的教區聖女、有著“尊嚴的神容”和“醫者之心”美稱的虔誠信徒米茉婭巴特斯菲亞女士管理著這裡。這幾十年來,米莉婭不僅在這裡傳播至高神的教義,還經常為患病的市民提供義務的診治。她高超的醫術甚至比她虔誠的心還要著名,經常有些身染重病的人不遠千里趕來求她診治,而她也總能將生的希望重新帶給那些絕望的病人。
在米莉婭正式就任教區聖女的時候,我們曾經勸阻過她,試圖讓她脫離這種孤獨、枯燥、獨自一人慢慢老去的痛苦生活,可是她拒絕了。她對我們說,達瑞摩斯神曾把這世間最甜蜜的感情播撒在她的心中,她的下半生將在這些美好的回憶和對神明虔誠的侍奉中度過。儘管已經無法再為自己心愛的人的生命祈禱,但她仍能為弗萊德理想中的那個美好的世界早日到來而禱告神明。這是一種更純粹的幸福,也是一種更高尚的愛情。
或許她是對的,這三十年來,米莉婭一直過得平靜而滿足。除了拯救病人,她還經常為年輕的情侶們主持婚禮,當新婚夫妻攜手相握的時候,她總會露出由衷的笑容,毫不吝惜那些來自於神明的美好祝福。
從酒館剛剛開張的那一年起,每年春夏相交的時候,總會有一個形容俊美、滿頭金髮如陽光般燦爛的吟遊詩人來到我的酒館,為酒客們顯露他美妙的歌喉。大概過上三、四天之後,又會離開弗雷斯希特城。這位吟遊詩人絕對是個讓人迷惑的神秘存在,沒有人知道他從什麼地方來、離開這裡之後又上了哪去,從來沒有人見過他在其他的城市中出現,而他的歌聲卻是那麼的悠揚深遠、讓人心醉神迷,足以讓許多成名已久的著名歌唱家黯然失色。每當他到來的那幾天裡,我的酒館中總是坐滿了人。
他唱得最多的曲目是那些歌頌德蘭麥亞開國君主弗雷德裡克一世的英雄讚歌,每當他的歌聲響起,那位英年早逝的偉大君主就彷彿又從人們的記憶中走了出來,正站在我們身邊、讓我們親眼得見一樣。
有時候有的人想聽他唱與德蘭麥亞國王齊名、同樣以勇武、智慧和仁慈受人愛戴、讓人崇拜的偉大君主、溫斯頓帝國國王路易斯弗拉維爾德赫諾爾陛下的讚歌時,這個遊蕩的金髮歌者總是露出一絲輕蔑的笑容,告訴提出要求的那位客人,路易斯國王只不過是個懦弱、愚蠢、連自己的家人和兄弟都保護不了的笨蛋而已,沒有什麼了不起。而關於路易斯國王的一切英雄讚歌都不過是些二流詩人的誇大其詞而已。
最讓我痛恨的是,在起初的那幾年裡,這個英俊瀟灑神采不凡的吟遊詩人從來也不掩飾對我老婆——酒館老闆娘和麵包師瑪利安——的尊敬和熱情,每次他來的時候總不忘記給她帶上一份珍貴精緻的禮物作為他的“小小心意”,而這些“小小心意”即便作為法爾維大陸各各國家王室之間相互的饋贈也絕不會顯得寒酸。那時候,每當我看見瑪利安把這些禮物穿戴在身上,雖然口頭什麼也不說,可心裡總覺得有些酸溜溜的。
不過後來我們都上了年紀,這些讓人尷尬的事情也就逐漸從我們的生活中消失了。
他是誰?別白費心機了,無論你給我什麼好處,我都不會把他的身份告訴你的。
你說什麼?為什麼不把這個調戲我老婆的傢伙好好教訓一頓?
噓,不行,用擀麵杖也不行。你希望看見我明天因為用擀麵杖行刺溫斯頓帝國皇帝路易斯二世陛下被送上絞刑架麼?
哦,對了,我剛收到一封我哥哥皮埃爾的信,信上說他的二女兒勞拉上個月剛生了個女兒,他現在已經是兩個女孩的外祖父了。這還不夠,最讓人高興的是,就在勞拉分娩的第二天,她的母親、皮埃爾的妻子、我的嫂子珍妮也在同一張床上生下了一個女兒,這已經是他們的第七個女兒了。皮埃爾一直為沒有一個名叫“傑夫裡茨”的兒子而耿耿於懷——那是他曾經在三十年前答應過我的,看來這個約定他是很難完成了。
我倒不因為沒有一個和我同名的侄子而感到遺憾,因為從某種意義上說我自己彌補了這方面的缺憾。我有一個兒子,今年已經二十五歲了。這個搗蛋鬼從小就讓我失望,七歲那年,我盛了一小勺低純度的麥酒去喂他,席勒姆多亞在上,那真的只是一小勺,連他的小嘴唇都不能全沾溼,結果他居然在床上躺了整整十五天,全身長滿了紅色的疹子,嚇得我連忙請米莉婭來給他看病。在看了他的病之後,米莉婭又給我講了許多我聽不懂的話,說他是什麼“酒精過敏體質”。就因為這件事,瑪利安差點把一個酒瓶塞到我的胃裡去。喝酒居然會“過敏”(我不太明白“過敏”是什麼意思,大概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