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紅色的東西,看上去就像是個破裂的包裹。
這是那個精靈的胃囊,它已經被空手挖了出來。
紅焰在我們身邊發出了野獸般的嘶吼,他幾乎要像先前那個為了拯救朋友而赴死的精靈一樣魯莽地衝出去了。事實上,如果不是我們死死把他按在地上,他一定已經這樣做了。任何一個良知尚且沒有完全喪失的人都不會對這樣的景象無動於衷,更何況身為與被害者血脈相融的精靈同族,更何況紅焰還是這些精靈的領袖、是他們的兄長、是對他們的生命和前途負有責任的人。
紅焰的眼眶中佈滿了經絡和血絲,簡直要讓人擔心他是否會自己僅有的一隻眼珠瞪出來。他碧綠的瞳子幾乎收縮成了一個小點,死死地盯住高臺上那個得意狂笑的劊子手。
“我要殺了他!”他高喊著,“我要殺了他們,放開我!”
“紅焰,他們已經沒救了!”弗萊德揪住紅焰的衣領,嚴厲地對他說道,“我們只能救你山頂上的族人,或者和他們一起死在這裡!你想選擇哪種方式。”
紅焰愣住了,片刻之後,他狠狠地一頭撞在草地上。他的右手抓起一塊乾燥的土塊,然後用力把它捏成碎末,就好像那是仇敵的頭顱。
“你聽著,紅焰,我和傑夫率領一半騎兵從這個方向殺過去,清出一條通往山頂的通道。你和凱爾茜率領剩的騎兵隨時準備從側翼接應我們。我們的生命、凱爾茜的生命、你族人的生命都掌握在你的手中,絕對不能貪功戀戰,聽到了沒有?”
紅焰緊咬著牙關點了點頭,幾絲血痕從他的齒縫中流出來。
“艾斯特拉先生……”弗萊德繼續說道,“你現在是我的步兵指揮官了。如果溫斯頓人追趕我們靠近樹林,你就下令放箭逼退他們,掩護我們回來。或許我沒有這樣的權力,但我還是要命令你不許和他們交戰。聽到了沒有?我不許你因為自己的感情讓我計程車兵喪命!”
艾斯特拉同樣艱難地點了點頭。作為一個智慧的精靈,他能夠分辨對錯。但感情上的矛盾絕不是簡單的一句對錯能夠克服的。
“那麼,為了我們精靈族的兄弟,為了喪失的國土,為了我們親人的血仇……”弗萊德翻身上馬,擎起了他的戰刀……
“殺!”
“殺!!”
“殺!!!”
一個人的喊殺聲變成數千人的喊殺聲,從我們所處的月溪森林的邊緣傳了出去,帶著濃重的血腥氣息,向著我們的敵人飄去。
當一支流光溢彩的騎兵部隊從溫斯頓人背後衝出時,他們還沒有料到發生了什麼。當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卻已經來不及了。我們就像是一柄蘸滿了劇毒酸液的匕首,從背後深深扎入溫斯頓人的背心,瞬間腐蝕了他們的面板,然後一層層地穿透他們的肌體。
溫斯頓人試圖抵抗我們,但這毫無用處。倘若他們的數萬大軍聚集在一起,那就絕不是我們這幾千魔法騎兵能夠正面對抗的力量。但是,為了包圍海倫娜他們據守的土山,他們把自己的兵力分散得太開,根本無法組織起有效的防禦。很快,我們衝開了一個狹長的缺口,直向山頂衝去。
“跟上,精靈族的朋友們,跟著我們衝出去!”在土山頂上,弗萊德揚刀躍馬,對著尚且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精靈們大喊道。看見我們的到來,這些幾乎絕望了的精靈們紛紛回過神來。他們喜悅地呼喊著跑出山頂的小樹林,來到我們的馬前。他們很少有身上不帶傷痕的,每個人的衣夾上都沾滿了泥漿和塵土。有些精靈受傷不輕,被自己的同伴攙扶出來的,口中還在不住呻吟著。幾乎整整兩天的戰鬥讓他們損失慘重,現在還能活著見到我們的精靈,總共可能還不到一千人。他們看起來十分疲憊,就連手中的刺劍和弓箭都拿不穩。
“都在這了嗎,活下來的人?”我揪住一個精靈,衝著他的臉大吼。
“海倫娜在裡面,她還在裡面……”那個精靈伸手指了指山頂。
“該死的女人,她還在磨蹭什麼!”我低聲咒罵著,回過頭來對著弗萊德喊了一聲:“弗萊德,等一會!”向著山頂奔去。
一看見海倫娜的樣子,我就憤恨不已。她現在正拿著一把輕刺劍,站在山頂的一塊岩石上向下看著。她的表情依舊冰冷高傲,一點也看不出畏縮和害怕的樣子。如果不是知道她幹了多少愚蠢透頂的事情,你或許真的可能會把她當成身經百戰臨危不懼的女英雄了。
“海倫娜小姐,你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嗎?你還在磨蹭什麼?”我大叫著走向她,“快跟我們離開,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