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卻見那扇窗戶被凳子砸開,一個通身帶火的人僕了出去,掉進水裡。
穆清彥看得清楚,那是林若蘭。
林若蘭因著沒喝有問題的酒,縱然被砸暈了,可當大火燒身,反倒生生痛醒。求生的本能令她要張口呼救,可嘴唇剛動便覺撕裂般的痛苦。她身上被潑了油,大火不僅燒了脊背手臂,便是臉上也沒能躲過。痛苦令她不能思考,她本能要往外逃,水能克火,房間乃是臨水而建,她下意識就朝那邊的門窗摸過去,強行破開窗子,一頭就扎進了湖水裡。
原本湖中有數條小船,可巧合的無人看見。
待得大火引起注意,軒館中客人全都逃了出去,救火之人也不敢進去,只是不斷汲水去滅火。沒人想到是有人故意縱火,只覺得那火勢太大了,一桶桶的湖水潑上去,激起濃煙滾滾,嗆得人無法靠近,又給救火帶來阻礙。
當火勢終於被撲滅,最早起火的小院兒已是一片廢墟焦黑。
火勢波及了整個軒館,損失慘重。
最後官府來勘察,從小院兒中搜出屍骨,頗為零散。得知是春風閣的若蘭姑娘來赴局,又不曾見人出來,都以為人死在裡頭。
不過……
哪怕屍骨再零散,仵作總要拼一拼,核對遇害人數才對。春風閣加上林若蘭,是五個人,另有請林若蘭的客人,至少也是六人。火中喪身的乃是四人,缺了兩副屍骨,且不提別的,難道春風閣不追問?林若蘭乃是閣中賺錢工具,哪肯輕易撒手。
從異能中退出,疲憊席捲全身。
“躺著。”聞寂雪指著房中竹榻說道。
穆清彥沒逞強,這回雖說只是回溯五年前,可時間很長,自然很是疲憊,只不過腦中發沉發悶,倒是並不刺痛。
他在榻上躺了,閉上眼,忽覺額頭一抹涼意,睜眼看時,是聞寂雪在他額上放置了一塊玉牌。
“不過是塊玉牌,有用就行。”聞寂雪沒什麼節儉的想法。
早先穆清彥依著前世習慣,只將玉石留著關鍵時候使用,乃是前世好玉石難尋,動輒數十萬上百萬,便是他自認頗有積蓄,也覺肉痛,自然要省著一些。
聞寂雪從不缺銀錢,他當然知道,之前沒多想,這會兒見了,倒是想起來,便問他:“你得了影樓的東西?”
“自然。人都死絕了,那些東西也就落在我的手裡。我用銀錢的地方多著呢。我記得裡頭也有好玉,只取來費工夫,眼下有這些就夠了,那邊取了就直接送到鳳臨。”聞寂雪說得這般詳盡,也是安撫他,讓他不要有顧慮。
穆清彥也不跟他客氣,只說:“你讓高天去一趟縣衙,打聽一下當年縣衙勘察大火的詳情。我總覺得縣衙定論過於馬虎,可能其中有人授意。”
甚至他猜著是羅堅,或是相關的什麼人,如今只是去確認一下。
“我知道,你只管歇著。”聞寂雪早就摸清楚了,他此刻必然疲憊至極,正該歇息調息。
穆清彥便闔了眼,汲取玉牌中的靈氣幫補自身精神。
當晚高天就打聽到了訊息。
經手此案的縣令已經調任,但捕頭兒沒換。這也是陳年舊事,凡事相干之人或死或走,給些銀錢打點,捕頭就沒什麼顧忌的說了。
當初軒館大火,春風閣第一個懷疑的便是林若蘭,疑心有人相助,借大火掩護林若蘭死遁。別看林若蘭在春風閣多年,但閣內的老鴇清楚,林若蘭一直暗中供養著情郎,指望情郎高中,救她脫身。殿試結束,金榜張貼,林若蘭積極打探訊息,老鴇也知道羅堅高中了,還準備坐等獅子大開口呢,結果林若蘭赴個飯局,竟說喪身火場了。
老鴇當然不信!
那羅堅可是回來了,指不定就是倆人竄通設計,不願出贖身銀子。
老鴇咽不下這口氣,又覺得羅堅就是個進士,又沒得官,他一個無權無勢的窮小子,以為仕途那般好闖的。老鴇不怕羅堅,畢竟青樓後面也有金主撐著,便往縣衙打點,指望找回林若蘭。
然而,縣衙卻告知她,林若蘭燒死了,從大火裡發現了一具屍骨,身高與林若蘭吻合。
老鴇又自己去打聽,又得知出事當晚,羅堅在家鄉擺宴。
那個邀請林若蘭赴局的客人也尋不著,顯得很可疑,偏生縣衙說那客人臨時有事走了,說軒館裡就是春風閣的一行五人。
無奈,老鴇只能認了林若蘭已死,又從軒館老闆處要了一筆賠償,聊勝於無。
捕頭講起這件事的內情,壓低了聲音神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