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層淡青的暈翳,搖曳成幾個影子,一時分不清它們的真偽。
我自床上撐起身問道,“你去不去?”
“你姊的忌日?”他恍惚了好大一陣,晃惘過神,已連王袍都沒再繼續脫,起來我身邊攬我在懷裡,平穩的聲音低低縈繞在我的耳邊:“我過段時間會很忙,怕是沒有時間去祭拜她。”
沒想他會推託,我也怔了一瞬,然後道:“去平陽又要不了你多長時間!”
看他還是不應允什麼,我說道:“我姊對我很好,我祖父和父親待我很冷淡,姊一直都很愛護我。垂死之際,都將我託付給她的丈夫照顧。姊生前一直放心不下我,而今我成家了,有了處處寬厚待我的丈夫,我就是想讓姊看看你,讓她知道我現在生活的很幸福,也好讓她在九泉之下瞑目。”
燕頊離忙是忙,卻絕不至於離開不了十天半月的地步。但他目光濯濯地看著我,仍是沒有改變主意,只妄圖改變我的主意:“我接下來真的會很忙,要去一趟信陽,你也知道齊軍虎視眈眈。”
他笑道:“你去平陽,我去信陽,我們同行吧。我把你送到平陽,翌日再去平陽接你回來可好?”
我越發不解,“既到了平陽,你再和我去一趟皇陵又要的了幾個時辰?”
第二卷和親燕邦064情傷
他伸手至塌邊茶几拿起茶盞,攏到唇邊喝了一大口,慢慢放下來,質地厚軟的黑色忘袍上繡織的蟠龍金線流光溢彩,許是衣飾的華貴,掩去了他平日淡定平漠的風姿,那向來沉穩的氣度裡,竟顫出心神紊亂來,看也不堪我,只見他的唇微微翕合:“拂希,我真的很忙。”
“你就是不想和我去祭拜姊!為什麼不想去祭拜姊?我只有一個姐姐!姊那麼年輕的時候就死了,你就一點也不憐憫她嗎?連看也不想去看她!燕頊離,你去不去!”
他眉目溫漾,臉上漫著從未有過的煦春笑影。攏住我的肩,拿話推託道:“或者你先去,我過後有空暇了,再去平陽皇陵裡拜祭她可好?”
兩個人一起去怎麼了,還要分個一前一後?
我怨屈地看著他,他見我一時不出聲,繼續拿話堵我:“在北平住膩了吧?去平陽拜祭了你姊後,我就接你到信陽住短時間,信陽天氣暖和,適宜秋冬季節居住,在那裡過完冬天,或者你喜歡的話,一直在哪裡住下去也可以。”他臉上笑意越發浩瀚溫軟,“明日我便派人將通關文書送到平陽,讓我的親兵隨你入齊護衛,再讓阿瑞陪著你。等到我忙完了,就去接你。”
他已經說明了他很忙,實在抽不出時間陪我,又將我入齊一事安排的穩妥適當,我還能說什麼?獨自惆悵了好一會,才揭開絲被縮了進去,意賴地道:“你不去就不去吧。”
他似鬆了一口氣,在我耳邊輕聲呢喃:“總算沒有鬧脾氣。”
我氣道:“我哪有那麼蠻不講理?”
“是!你通情達理。”他好笑地說道。
姊忌日的三天前我就來到了平陽,燕頊離將我安頓在他在平陽的行館裡,因為他確實很忙的樣子,與前來寒暄的平陽郡王交接過後,便帶著幾十輕騎去了信陽。從北平隨行而來的數萬親兵和扈從,卻是留在了我身邊。基本上入齊的關口,到行館,再到皇陵的那一路,都被燕軍駐守的密不透風。
——平陽雖是齊國邊境,挨著燕邦的信陽,但同時與平陽銜連的,還有齊國嶽州,軒釋然手下三軍屯守之地。有些事情毋須明說,但行動上卻是毫不含糊的。
雖然距離姊的忌日還有三日,但燕頊離走後我也並不感覺無聊,畢竟有些心神不寧。我推開軒窗,坐在臨窗當街的臥室裡看著街市。這不是第一次來平陽祭拜姊,往次都有君臨翌同行。後天便是姊的忌日,他一定會來的。不得不說,讓燕頊離陪我去皇陵,亦有不想單獨面對君臨翌的原因。
君臨翌……
戀慕了他兩三年,到頭來換來被賣掉的下場,幸好燕頊離是個好丈夫,在燕邦近一年,我才有那樣安穩舒適的生活。倘若所嫁非人的話,再想不到我失貞之身,孤苦伶仃和親燕邦,等待我的,會是怎樣淒涼的命運?
想起和親前夜絲被上的落紅,我握緊了拳,下意識地注目著皇陵方向。
……
行館通往皇陵的路,早在我來到平陽之日,上山的荒蕪雜草就被清理,到了哭兩旁隨處可見錚錚鐵骨的燕軍。
阿姊忌日那日,因為不想和君臨翌撞上,我便打算下午時候不早了,再去皇陵祭拜。自是,從早上開始,我便讓燕軍將皇陵裡的閒雜人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