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字眼。零回頭,從他身邊閃過的那個人已然消失。他看著陰氣溼重的建築、街道,曖昧的上海,算是有了個去處。
58
湖藍坐在車裡,麻木地用手杖戳著自己的假腿。
靛青疑懼地看著車窗外飛逝黑沉沉的夜色。
“快到了。”湖藍說,同時扔給他一個黑布頭套。
靛青驚恐:“這是幹什麼?”
“少廢話。”
“湖藍……湖藍老弟,哥哥錯是沒少犯,你看在……看在哥哥一直想親近你找不著由頭的分兒上,求個情,向先生……”
湖藍將頭轉開,看著窗外。
靛青能從他的側影上看到嘴角的一絲笑紋,於是他自己套上了自己的頭。
車隊正從一條叵測的盤山道上緩緩駛過。遠處是依山的一處大宅院,它似乎與世無爭。但是如果把劫謀的世界比作一把刀,它恐怕是最鋒利的那個部分。它看起來沒有設防,但是你可能會從正趕著一頭山羊過路的農人身上找出足夠武裝三四個人的槍械,羊肚子下可能還綁著額外的傢伙。路邊似乎隨意點綴的農舍下邊也許有鬼知道通往哪裡的地道,從這裡路過的每一個人每一輛車也許會被這裡的電臺通報它的中樞。只是也許,因為劫謀喜歡不確定性。
車隊緩緩駛著,沒有燈,又是山路,他們捱得很近,打亮了車燈慢慢行駛。
靛青、橙黃和來自上海的所有軍統都戴著黑布頭套,因為他們沒有必要知道這地方的所在。除了黑衣隊,湖藍和純銀是僅剩沒有被蒙上眼睛的人,因為他們就來自這個地方。
他們駛進那個宅院的大門,監視的青年隊用燈光傳送訊號,遠處的燈光呼應。
車終於停下。靛青、橙黃、劉仲達這樣的人被青年隊領進大門。湖藍和純銀自己走進大門。幾個青年隊開啟一輛車的後備箱,抬下被捆綁的客人。
青年隊基地偌大的房間裡,湖藍、靛青和全部從上海被帶來此地的軍統都站著,屋子是那種中式大宅院裡的正堂,即使他們全體站在這裡仍顯得有點空空落落。
靛青們終於被扯去了頭套,他看到身邊的湖藍一副恭候的姿勢,於是也做出恭敬的姿態,儘管正堂上唯一的正座空空落落。
客人被青年隊們放下,鬆開綁縛但仍然套著頭,他立刻倒下了,一整天窩在尾廂裡,他的血液早已僵死。
在細碎的腳步聲中,後堂終於出現了一個人影。他應該是劫謀,無疑是劫謀,他走得很慢,是那種不在乎讓別人等候的高高在上者,但他每一步都給廳堂裡恭候的這些人巨大的壓力。
湖藍和純銀挺直的腰彎下了。
靛青見狀,就把腰彎得更低,低到他只能聽到腳步聲。
椅子在響,劫謀坐下:“中統的阿手站長,請站出來吧。”
靛青聽見自己身後,他手下的人群中發出一個爆炸一樣的聲音:“殺劫謀!殺了劫謀!”
阿手在喊:“殺劫謀!殺了劫謀!”零目睹的那場街頭刺殺不過是為了讓他和兩個手下混入軍統的人群罷了。他撕開衣服,他的身上綁滿了炸藥。但被這樣喝破的一場刺殺是根本不可能成功的,阿手也自知是在做全無希望的掙扎。身後兩聲槍響,青年隊兩個對付一個,向著阿手的兩名手下開槍。兩名手下摔倒的同時,阿手身後的青年隊將一根包膠的鉛棍狠狠揮在阿手的後腦上,阿手在悶響中倒下。青年隊踩在他那兩名手下的身上,貼著後腦又補了一槍。青年隊踩在阿手的身上,將他綁在身上的炸藥撕扯下來,武器被搜走。
一隻手拍了拍阿手的臉,阿手竭力想要抬頭,那一棍讓他口鼻流血,連耳孔裡也在流血。拍他的人是劫謀:“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呢?阿手站長,你說是不是?”
阿手竭力想看見劫謀,但是幾隻手將他的臉按在地上。
“非常勇敢,非常壯烈。你們今天的前仆後繼,可發一嘆。阿手站長,去告訴你的恩師,國難當頭,要死何不死在戰場上呢?”
阿手不再掙扎了,垂死掙扎還嫌太早,劫謀的話意味著並不會殺他。劫謀走開了,他不用發出命令,一隻黑布頭套再次套上了阿手的頭。阿手被捆綁,抬走。
劫謀回到他的椅子前,他沒有坐下,而是看了看空蕩蕩的正堂嘆了口氣:“湖藍,靛青,我要見你們。”然後他走了。
阿手被青年隊架出大門。
湖藍、純銀、靛青、橙黃……所有的軍統都還站在他們的原位,方才那場未遂的刺殺連亂掉他們的站位也沒有做到。阿手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