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和家人碰過面,就會懷疑他父母有包庇嫌疑,所以儘量不能回家。
他轉回身拐到另一條路上,那計程車自顧開走了。田尋找了個偏僻地方將軍大衣裡面的在押服脫掉扔在垃圾箱裡,想來想去,值得相信的只有老威,雖然事後警方也有可能去調查他,但現在被逼得走投無路,也只能冒一冒險了,這傢伙是單身獨居,不會被人發現。
瀋陽經濟開發區地處東陵區,離中街很遠,光憑走路不行,田尋只好攔下一輛計程車坐到後排,告訴司機到廣宜街路口太清宮,之所以選擇這裡,一是離老威家很近,二是小衚衕多。
在車上田尋怕司機和他聊天,於是把軍大衣的毛領豎起來擋住半邊臉,腦袋靠在車窗上閉目裝睡。半小時後到了地方,司機開啟車廂內燈,對後面的田尋說:“三十二塊。”田尋假裝迷迷糊糊的坐起來,拉開車門就下車。
司機一怔,以為他睡傻了,連忙推門出來大聲說:“喂,哥們,還沒給錢呢,三十二塊!”
田尋也不回答,自顧朝太清宮南面漆黑的小衚衕裡走,那司機快步繞過車頭,忽然田尋撒腿就跑,司機大驚,抬腿剛追了幾步卻又折回來,因為他見田尋穿一件破舊的軍大衣,形跡不善,現在又是年根底,說不定是個等錢過年的傢伙欲行不軌,自己追上去不是遭搶就是後面有同夥偷車,這種低階錯誤可不能範,於是那司機連忙鑽回車裡,一腳油門狂奔而逃。
田尋聽到身後那輛計程車急駛而去,心裡暗笑,隨後又有一絲酸楚,沒想到自己居然淪落到這地步,非常時期也無暇多想,他快步穿過馬路,朝老威家方向跑去。
老威就住在這片樓群裡,田尋找到單元口,摸黑上到頂樓先從門縫向裡看,見裡面隱有燈光,看來老威還沒睡,於是伸手按門鈴,就聽裡面似乎有響動,半天才有人問道:“誰啊?”
田尋左右看看,低聲道:“是我,快開門!”
裡面人提高聲音:“誰?你是誰?”
田尋儘量壓低了聲:“是我,田尋!”
防盜門慢慢開了條縫,仍有門鏈連著,藉著廳裡的燈光,老威湊過半張臉從門縫裡向外張望,見是田尋,頓時大驚失色:“怎麼是你?你……”
田尋連連搖手示意他別說話,老威連忙開啟門,田尋閃身進入,立刻將門帶上。
老威問:“老田,真是你?你……你怎麼出來了?”
田尋問:“你家裡有別人嗎?”
老威略一遲疑:“啊,有……我女朋友在屋裡。”
田尋這才看到旁邊鞋架上有一雙超長筒的漆皮女靴,靴跟足有十厘米,又細又高像釘子似的,便問:“是女朋友還是找的妓女?”
老威臉一紅,不好意思地說:“還是你瞭解我。對了,我說你到底是怎麼出來的……”
田尋一擺手:“先給我拿點錢,再借我一套舊衣服和舊褲子,明天我再給你打電話再細談,快!”
老威滿肚子疑惑,但見田尋的神態也不敢多問,連忙回屋取了錢和衣服出來:“現在我只有一千多塊現金,夠用嗎?”
田尋抽了三百元:“這就夠了。老威,我知道來找你很冒險,警察可能也會找你問話,希望你別把今晚的事對任何人說,那妓女問你就說是對門鄰居向你借東西。”說完接過衣服轉頭就去開門。老威剛要再問,田尋已經沒了影。
下了樓田尋在樓群角落裡脫掉軍大衣,換上老威給拿褲子和羽絨服,將軍大衣扔進垃圾箱,他知道這大衣很快就會被拾荒者撿走。隨後乘計程車來到皇姑區三臺子街,在一片老式居民樓裡找了一家小旅店住下,這一帶都是解放初期遺留下來的舊式老樓,最高不超過五層,在這裡居住的大多是中低收入者。而且旅店老闆根本不問顧客身份,也不看身份證,付得起店錢就行。
地點雖然不繁體,但麻雀小五臟全,附近商店飯店小賣店還不少,旅店的客房雖然十分簡陋但還很溫暖,田尋鎖好門脫了外衣,努力平復自己慌亂緊繃的神經,泡了碗泡麵邊吃邊坐在床上思考發生的這些事,他將逃脫全過程在腦子裡放映了一遍,心想如果他是警方會如何處理,首先管教會發現自己沒有按時回監室,然後就會找到慣偷和慣騙一起去倉庫調查,就會發現自己藏在鐵架後面的那八捆海報,再就是趕到泡麵廠倉庫尋找,找到被割壞的箱子和窗戶上的玻璃繩。
下面的事情就很好預料了,警方派人開始在附近調查,重點應該是經濟開發區和中街這兩個地方,尤其是自己的家,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老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