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適讓跳出來他就傻乎乎地跳出來。給李適當槍使,捅到正當處還好說,要是捅錯了地方,丟人現眼的可就是李大尚書啊!
但作為楚王的心腹鐵桿,作為鐵桿,他必須要有當馬前卒的覺悟。李揆無可奈何地垂下頭去。
杜洪漸等人則似笑非笑地掃了李揆一眼,都將目光投在孔晟身上,卻是靜觀孔晟如何應對。
朝中文武大臣有70%以上直接或者半公開地表示支援楚王李俶。但真正可以算得上李俶鐵桿的卻只有李揆等人。像杜鴻漸這類只在背後支援,還遠遠未到跳出來為楚王府搖旗吶喊的程度。
所以,對於楚王來說,朝中這些人有的是奴才可以任意驅馳,但有的卻只能拉攏和結交維持著良好的關係,才能在日後發揮重大作用。
當然,李果的發難並不是空穴來風,孔晟剛才終歸是有炫耀武力的嫌疑,很多人在震撼之餘心裡都覺得很不舒服。
尤其是杜鴻漸這些本就有些抵制武將的清高文臣,都看不過眼去——心道你孔晟什麼意思啊。當眾踏馬舞戟,嚇唬誰呢?
孔晟停下腳步。他緩緩轉身,嘴角掠過一絲不著痕跡的冷笑,他面向李果淡淡笑了笑道:“李公子說孔晟懷有叵測用心,故意炫耀武力——那就算是吧,可必須要宣告的是,我這都是被人逼出來的。”
“有傳聞說孔某欺世盜名,謠言惑眾,甚至有人說孔某盜用麾下將士戰功,上不得戰陣、殺不得叛軍……孔晟迫於無奈,不得不親身親為,以正視聽!一如當日在金鑾殿上,有陛下當面,孔晟不得不當眾舉鼎表明一切……李公子若是還有什麼疑惑,可以去問令尊李尚書大人。”
孔晟朗聲一笑,沉聲道:“孔某手裡這柄方天畫戟重數百斤,歷經數十戰,叛將令狐潮、楊朝宗、尹子琪等數十人喪命在這杆方天戟下!”
“孔某自江南赴河南以來,一年有餘,無一日不在與賊交戰,無一日不在為國為朝廷嘔心瀝血,夏邑募兵,守住一方淨土、安撫一方百姓,以區區數百騎兵發展壯大成數萬兵馬!取雍丘、破寧陵、奔襲睢陽渠,兵臨滎陽,大破汴州,一路西征,攻克州郡多座,光復東都洛陽,以數萬夏邑軍馬縱橫整個河南戰場,叛軍望風歸降,孔某不敢說戰功顯赫,卻敢說拳拳報國之心天日可表!”
“在孔某看來,這是一杆忠心為國的護國利器,你卻說是兇器——李公子,你才真正是居心何在啊?”
李果被孔晟慷慨激昂的話說的掩口無言,面色漲紅起來。實際上,孔晟的反駁有點“強詞奪理”的味道,只是李果根本無法反駁回去。不說理了,單是氣勢,都被孔晟死死壓住,半點也反彈不得。
眼見主官的兒子被孔晟嗆得顏面掃地,禮部侍郎馬平忍不住大聲道:“長安候,你固然有大功於朝廷,但陛下已然恩寵有加,以不及弱冠之齡就封了長安候,你還待如何?本官勸你要知進退,不要恃功而驕才好!”
孔晟今日是鐵了心要一吐過去種種的惡氣,如何還能保持沉默,他扭頭望向馬平,凜然道:“孔某恃功而驕?!孔某不知進退?!真是天大的笑話!安慶緒偽燕朝廷當時被孔某趕出洛陽城,向北逃竄,孔某大軍囤積洛陽,繼續兵進長安,迎陛下還朝,建立不朽功業,乃是彈指一揮間的事情!若是孔某不知進退,早就率先領軍進了長安!”
孔晟冷笑起來,聲音昂昂然震動全場:“孔晟自江南慷赴國難,無半點博取功名利祿的私心,孔晟率軍固守洛陽,功成身退,孤身進長安面聖,交出全部兵權,以閒散長安候之身蝸居長安城中,與人無爭,平日不過是釀釀酒、寫寫書,自娛自樂,你卻說某不知進退?!”
孔晟聲音無比的憤怒起來,他怒視著馬平,前進兩步:“馬侍郎,你當孔某真是軟弱可欺的少年稚子嗎?”
馬平臉色漲紅咬了咬牙,被孔晟反駁的無言以對。他其實有些畏懼地後退了半步,垂著頭坐了回去。
事實上,在場大多數人也都是無言以對。孔晟的話雖然聽起來咄咄逼人,但卻統統都是大實話,若是孔晟真的不知進退,恐怕光復長安的蓋世功績就沒有郭子儀、李光弼和楚王李俶什麼事了。
若是孔晟當真不甘心交出兵權,皇帝其實也不能硬來。畢竟,朝廷平叛尚未結束,還是用人之際。
眾人這才陡然意識到,眼前這個看起來文質彬彬的少年郎,一直蟄伏在侯府深居簡出的長安候,遠不像他過去表現出來的那麼平靜和羸弱!
從他的話裡話外,一種無形的憤怒和怨氣沖天而起!
就連趙王李系都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