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表情風雲變色,蕭靜好的心也不由猛的一沉。
他從來都是一副妖孽般的笑臉,時而溫潤如玉,時而妖嬈魅惑,時而云淡風輕,時而神采飛揚,獨未見過他如此冷冽近乎帶著恨意,頹喪近乎絕望。
良久他黯然抬眸,注目她片刻,最終緩緩開口,聲調低沉略顯倦意,但也固執堅定。
“你我不過是這蒼穹一顆塵埃,所謂命運不過是等著風來安排,讓你飄入大山填入大海落入泥土。為何我要憑命運的安排?讓我填山我便要做那大山,要我填海我偏要逆風飄入泥土,哪怕變不得大山做顆頑石,我也不屈服命運的安排,所以命不給我的我便要自己得到,逆天改命在所不惜。”
眼前男子一字一句擲地有聲,字字驚心句句動魄。
蕭靜好感覺得到他的無奈悲哀,他眼尾那顆胭脂痣,此刻不在稱著他妖嬈,卻突顯悲涼。
躊躇片刻,她還是淡然開聲:“得之我幸,不得我命。我只想做個平凡人,我的心很小,我不想主宰命運,所以侯爺的話我聽不懂也不想懂,在我的任務完成後還請候爺兌現承諾,放。。。。。。放我。。。。。。離。。。。。。”
說話間某人已逼近,一張顛倒眾生的臉伴著他的氣息近在咫尺,他弓身和她眼對眼,前者上前後者退,貴妃榻的邊緣就是牆根,無路可退。
眼前男子眼帶冷意,不是剛才凌冽頹喪的冷,而是滿帶戲謔嘴角輕咧,明是笑著的臉卻讓人感覺不到任何笑意,這種表情讓人害怕。
蕭靜好直覺感到他在生氣,只是真真搞不懂自己又扳動了他的那根筋。
無奈背牆屏息低眸,望自己不安攪動的手指,鼻腔呼進他身上好聞的杜若薄荷香,臉頰被他的鼻息擾的癢癢,竟不爭氣的臉紅心跳。
不知怎的想起談起侯爺一臉春色的春來,如果此刻換做是她是會激動的暈掉還是撅起小嘴偷個香吻呢?
“你總能在如此旖旎的時候開小差,瞧你一臉傻笑,在笑什麼?”
被他一語擾斷回神,眼前他已立身站直不再逼視她,而是環臂而立,好整以暇的等她解釋。
“呃。。。。。。”
能說是在想著他被人偷吻想到禁不住得意的笑麼?
能說他離得近自己也有那麼一點點被他吸引而心猿意馬麼?
還是扯開話題的好。
”侯爺還沒答應我,一定會放我離開。”
引開話題重回正軌,卻發現眼前人臉色又帶微慍,不待他再次逼近,她忙跨步下榻推至一邊。
“留在侯府很委屈你?就讓你這麼著急跑路?”語帶不滿質問。
相府好比鳥籠,侯府便是狼窩,留在狼身邊下場可想而知,能跑誰不想跑,只是能跑掉麼?
“誰要跑路,我只是想過簡單的生活,再說是侯爺先前就承諾過會放我走,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沐沂邯桀驁不羈的笑笑“本候當然會放你走!”他上前一步繼續道:“不過要開本候心情和你乖不乖,比如本候就及其厭惡有人拿君子二字來比擬本候,真真不屑為君子!”
“是,奴婢知道了!”
低眉斂目點頭稱是,眼前這人太難伺候,忽喜忽惱,如果可以的話,真寧願去淨衣房做漿洗的粗使丫頭也好過伺候他。
兩人各懷心事,一時安靜無語。
門外侍女問安打破沉默,得到沐沂邯傳喚,侍女托盤而入,擱好幾樣點心退出門。
蕭靜好踮腳伸脖望向屏風外紫檀木八仙桌上侍女端來的幾樣點心,不由嚥下口水。
早膳沒多吃便沐浴,又和他鬥智鬥勇唇槍舌戰快一個時辰,腹中早就飢腸轆轆,只是現在身份只是侍女不能隨心所欲,那點心也只有看的份。
沐沂邯徑直繞過屏風去享用小點。
沒做過侍女的她此刻手腳都不知往哪放,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直直杵在原地不知該如何。
“過來倒茶!”
唯命是從的上前倒好茶奉上,心裡暗罵丫的多此一舉,說人的時間我走過來的時間你自己動手早就能倒好茶,等會吃著噎住看你還等著姑娘我來倒茶。
接過茶抿了一口,沐沂邯滿意笑笑,拿起一塊桃花糕在鼻端聞聞才入口。
蕭靜好不免撇嘴,當真珍饈吃多了,一片平常的桃花糕居然讓他像撿了寶似的。
心裡腹誹,喉嚨自然輕哼出聲。
察覺身旁丫頭的不屑,沐沂邯抬眸瞅她。
“你哼哼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