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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她一陣恍惚,想起了那日在山間石梯上走著,也是如此的情形,只是今晚她再怎麼走,也走不回去了。

“小少爺,小祖宗,您就不要再背了,”劉奶媽的聲音雖小,卻有些突兀,打破了胡雅瞬間的恍惚。

春夜暖涼不分,南廂房那頭,敞開著的雕花窗扇裡,燭火跳動著。沈少恬簇著眉,稚嫩的小圓臉上出了些汗,也不聽勸,嘴裡嘀嘀咕咕著,也不知又卡在了那一句上。

不遠處,那張等食的小膳桌上,擱著原封未動的晚膳,熱煙早就散了,劉奶媽邊探著飯食的溫熱,邊是哄勸著。房中的一名小婢不解道:“小少爺可不是中邪了,平日下了學堂,他不是去了二爺院裡找樂子,就是嚷著鬧著要吃糕點,今個兒可是稀罕了。”

劉奶媽已經執起了飯箸,夾了幾口飯菜,送到了他的嘴邊,哪知沈少恬卻是痴痴呆呆的,兩眼都直愣愣的,也不吃飯,也不開腔,真是急壞了一廂房的人。

“造孽呀,”劉奶媽嚎啕了起來,掏出了汗巾帕子,又抹起了眼角來了:“主母去得找,沈家又只留了這麼個苗子,都怪對屋那個小蹄子,自打她來了後,小少爺就沒了安生日子。。。”她又是個大嗓門,一嚷嚷,連著西廂房的人都探出了頭來。

劉奶孃眼角的淚還沒流出來,就聽了窗外探進了張扁平臉,胡雅奇怪道:“小恬恬,你在做什麼?”

沈少恬正勞神苦思著,這首舊朝陳詞後半段該如何解,聽了胡雅的聲音,如同久旱碰了甘霖般,連忙竄到了窗前,“你說說,這句‘胡燕巢空銜泥溼,該如何解才好’?”

胡雅瞧了眼紙上寫得很是靈巧的幾字,又想了想自個兒練了一下午的那幾頁紙,扁了扁嘴,“胡燕是舊時之燕,燕子離了巢,比喻人去樓空,舊國難存。銜泥溼,則因有淚故。”

“哎呀呀,你竟然都知道,那接下來這句呢?”沈少恬也不愧是沈老爺之子,倒也是有幾分機靈,這會兒倒是真心指教,光是聽了聲音,他也不計較請教之人是胡雅這個“醜女”了。

“這個麼。。。”胡雅張了張嘴,突覺得頭髮被身後的樹梢勾住了,用力一扯,髻間的幾根發先是繃緊了,緊接是頭皮一疼,斷了開來。她張了張嘴,“我不記得了。”

沈少恬還以為她是有心賣弄,“你可是刻意的,我今個兒早上還聽你說的頭頭是道,比先生說的還要動情幾分,怎麼才是一回頭的功夫,你就是忘記了。”

聽了他的質問,房中的幾名僕從的臉上都多了些瞭然,劉奶孃又盤算著該去和老爺說了這事兒,西廂房的小蹄子。。。

“小恬恬,”胡雅繞過了花圃,走進了南廂房中,“我早上那會兒是記住了,只可惜,我的記性就是風一陣雨一陣的,才是吃了了飯就忘記了大半,只怕明個兒一覺睡醒,就全忘了,”她說完,又眨了眨眼。

“那,昨個兒的那首詩,你可還記得,”沈少恬很是緊張地問著,那兩顆黑葡萄般的眼珠兒滴溜溜地轉了起來,想著自個兒還記得幾句。

“這。。。”胡雅嘆了口氣,“我真是有夠笨的,竟連先生昨日說了些什麼都不記得了。”

真是個孩子。胡雅的嘴角止不住抽動了起來,沈少恬的模樣更古怪些,明明是想大笑了出來,偏又要忍著,腮幫子一鼓一鼓,如同夏日裡的納涼青蛙似的。

“太好了,”那張孩兒嘴還是憋不住叫了出來,他方才還是凝眉苦惱著,這時已經是手舞足蹈了起來。人一鬆弛,肚子就叫了起來,沈少恬搶過了劉奶孃手中的筷箸,吃了起來。劉奶孃連著兩日,見了少爺的好胃口,倒真是抹起了淚來。

古時的人,還真是淚做的,胡雅心裡也是吁了口氣。幸好剛才的幾根斷髮,不,應該是今日沈查子的那番話,琴絃莫要繃得太緊,否則是會自傷其身。

胡雅心裡有些慶幸,她在了沈府裡最大的庇護不是沉默寡慾的沈老爺,也不是自個人得體的禮儀,而是眼前的沈少恬。方才劉奶孃的那句話,倒是提醒了她,在這間大宅子裡,有了無數的閒言碎語,沈老爺又怎麼真的會為了一個“小夫人”而委屈了自個兒的親生子。

她進沈府也好,進學堂也罷,包括今日在了學堂裡的那幾名孩童,都只是陪著“太子”玩耍讀書的陪讀小二郎而已。見沈少恬乖乖地吃起了飯,胡雅點了點頭,走了出去。

房中的沈少恬是眾星捧月,她卻是一個人在了外頭披星戴月,胡雅嘆了口氣,穿過了廊道,過了南廂房,徑直往了外頭走去,木秀於林,風必秀之,在了這麼個女子無才便是德的年代,她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