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怒不可遏,說:“徽州府和寧國府都是大明的疆土,不勞你費心。”
道理是說不通了,翟哲壓制心中的不快,還是決定多說幾句,道:“徽州和寧國群起兵的義士一腔熱血,但畢竟沒有經歷過戰事,不懂戰陣,不可與清虜正面為敵。這些地方山勢連綿,義軍可據山而守,據城而守,逐步消磨清虜的銳氣,最好不要野戰,不可冒險攻打清虜的大城。”
黃道周一個字也沒聽進去,在他眼裡唐王是正統,魯王是割據,他能容他翟哲站在面前說話已是難得。
他冷笑一聲,說:“僥倖打了一次勝仗,也該在我面前指點!”
翟哲才發現,眼前這個隆武朝的首輔真是不可理喻。
他暗歎一聲,說:“閣老如此說,我只能告辭了!”
“不送!”
黃道周看翟哲離去,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暢快,自以為挫敗了翟哲的圖謀。
他之所以這麼快率軍北伐,正是受柳隨風向唐王商討的那些條件刺激。徽州府和寧國府就在浙東附近,福州的朝廷不北伐,難保不會投入魯王的懷抱。看著翟哲灰溜溜的出帳,他暗自慶幸自己行動的快,一路上行軍沒有耽誤,才沒讓魯王佔得先機。
翟哲帶張煌言和方進出營,走到一里外,他回頭指著藏在樹蔭下的兵營,忍不住說:“立的這樣的兵營,如何能不敗?”
張煌言勸道:“請越國公為大明計!徽州畢竟關係到浙東側翼。”
翟哲搖頭,“我倒是想啊!可惜黃道周看不上我。”
黃道周痛斥他,毫不掩飾對浙東勝利的輕視,他到了這裡,再去經營徽州,弄不好要兵戎相見了。
一千兵馬原路返回,十幾天前道路兩邊黃燦燦的稻子變成了翠綠的嫩苗。
這幾日夏糧全收完了,晚稻也插上秧了,但原本計劃的皖南會戰胎死腹中。戰局的變化波譎詭異,哪能事事都在預料之中。
皖南的戰局很微妙,微妙到唐王著急派出首席內閣大學士黃道周北伐。
如果沒有翟哲在杭州的勝利以及兵進崇明島的刺激,唐王可能不會感受到魯王的威脅。
在福州的柳隨風把唐王和黃道周的心思摸的透徹。就像他之前所說,魯王打了勝仗,唐王當然不能等縮頭烏龜。黃道周要是穩住了皖南的局勢,翟哲也就沒那麼多討價還價的本錢了。
……
杭州城下。
幾匹快馬從北邊飛馳而來,近日來長江中水寇猖獗,這些人在南京地界渡江,馬不停蹄直奔杭州。
多鐸在中軍大帳內跪拜接旨。
這封詔書名義上是大清的皇帝所發,實際上誰都知道是出自大清攝政王攝政王,他的哥哥多爾袞之手。雖然預想到詔書的內容可能不好,但聽完後,多鐸也沒想到兄長會這麼嚴厲的斥責自己。
多鐸手裡拿著詔書,立刻在大帳中召集諸將。
近來戰事不利,軍中各將都知道今天聖旨來沒什麼好事,看多鐸的臉色小心翼翼分立兩側。
看帳中將領都到齊了,多鐸把詔書放在眼前,陰涔涔的說:“我知道最近有些人攻城很小心,小心到捨不得死一個兵卒,但是…”
他突然狠狠用雙拳砸在案桌上,鐵製令箭噼裡啪啦一陣亂響。
“但是到此為止,限期一月,攻下杭州城!否則我就要借幾顆人頭來平息攝政王的怒氣了。”
無論是八旗女真的甲喇額真還是新降的漢人總兵,都被他的動作嚇的大氣也不敢出。
“博洛!”
“在!”
“杭州城是你丟的,明日由你主攻北門!”
博洛才從松江回來,在酷暑中急行軍的兵士還沒得到休整,絲毫不敢忤逆,答應道:“喳!”
“張存仁!”
“在!”
“立刻回南京城,把那三十門城防巨炮給我拆下來運來杭州!”
“喳!”
多鐸一擺衣袖,厲聲說:“各部兵馬今日回去休整,明日攻城!不要讓我動手了才知道後悔。”
江南的戰局的局點就在杭州,不能攻取杭州,清虜大軍無法進入浙東。要想在漫長的海岸線和長江岸嚴防死守,那是不可能的。江南百姓的頭上的辮子都剪了,但只要杭州城還在那裡,這些人看見清虜的眼裡都暗藏著火焰。
只有攻下杭州,徹底斷絕這些人的希望,才能讓他們心裡也預設了這個辮子。
這天晚上,清虜沒有炮擊。
杭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