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生的是女兒,隨我們去了也就是了。你的兒子卻是皇上唯一的後嗣,你得保全他。”漆雕寶日梅不解道:“我能如何保全他?”董氏道:“聽說你哥哥向那女人要過你,你可以帶孩子回蠻族。”漆雕寶日梅想了一想,搖頭道:“不,她不會許我帶孩子回去,再說……我的族人也決不會容這孩子活下來。”董氏嘆道:“難道,就真沒法留下皇上這唯一的骨血麼?”她似是想到了什麼,突然道:“或者還有個辦法。我們平日裡的衣食用度都是在守衛的眼皮子底下從視窗裡遞進來的,不過那個為我們打掃庭院,收拾棄物的老雜役,他每十日會送一車棄物出門。我見守衛們並不查他的車子,那車裡面藏上一個嬰兒,或是不會發覺。”漆雕寶日梅疑道:“他會肯麼?”董氏道:“盡力一試吧。聽聞那人也是跟皇上打過戰的老兵,盼他能有點忠義之心,我們手頭上還有點頭面首飾,全都拿出來罷。”
漆雕寶日梅悄悄閃進了雜役居的窩棚,那個獨眼折臂瘸腿的老頭兒嚇得不輕。漆雕寶日梅跪在地上,奉上珠寶,道出來意。老雜役僅餘的黃濁眼珠映出了珠光寶氣,好一會,他暗啞著嗓子道了句:“珠寶固好,但沒了命也是無用。”漆雕寶日梅絕望地壓低了聲音叫道:“難道老人家就全不念皇上的恩德?”“皇上的恩德?”老雜役突然“咯咯”的笑了,他笑得如同寒夜老鴉一般,刺耳,不祥。漆雕寶日梅聽著這笑聲,有些害怕,站起了身來。
“你叫我老人家,我看上去很老麼?”雜役問道。漆雕寶日梅怔了一怔,她從未正眼看過此人,只覺得這人身形佝僂,老態龍鍾,當然以為他的歲數不小。雜役見了她的神情,有些忿忿道:“我才二十歲!”“什麼?”漆雕寶日梅不由的驚訝了。雜役冷冷道:“我成了今日這個樣子,就是”皇上“的恩德,你們蠻族的恩德!”
漆雕寶日梅不敢接話,聽他說了下去。雜役望向窗外道:“我是瞧城人氏,祖傳的木匠手藝,一家子做活為生,倒也不愁衣食。直至那年蠻城攻下瞧城,令狐元帥著人將通城木匠帶走,以免蠻族造出大船。誰知蠻族來得好快,有些人尚未來得及上船,令狐元帥當即下令把他們都射殺了。那裡面,有我的父親,哥哥,弟弟。那夜我大罵了令狐元帥幾句,他著人把我捆起來,綁折了我的胳膊。後來軍中少勞役,就將我留了下來。幾年的混戰,我這隻眼,是在風涯山下被蠻族射瞎的,這條腿是攻遠禁城時打斷的。這就是”皇上“給我的恩德,這就是蠻族給我的恩德!你說,你說,你說,我該如何去報這等大恩大德?”
漆雕寶日梅被他問的連連後退,語無倫次道:“可可,你的家人不是皇上下令殺的……”“確不是他親自下令,可若是他不開啟戰端,或許我的家人還好好活著。這許多人死掉,成就他的威名功業,而我又得了什麼?除掉這一身傷,只餘下這一條命。我的命憑什麼就比他的兒子賤,我為什麼要為他的兒子送命?”
漆雕寶日梅怔了怔,道:“你即不願,就罷了。”正要轉身離去,當年的小木匠,今日的宮中雜役突然道:“我也可為你做這件事,只要你願為我做件事。”漆雕寶日梅初起驚喜,卻馬上從他貪婪的目光中發現了他的意圖。“我這輩子還沒有碰過女人,若是可以嚐嚐皇帝的女人,蠻族格格的滋味,送了命,那也值!”“你,賤胚!你休想!你這個豬狗不如的東西……”漆雕寶日梅一掌打過去,雜役沒有避開,往後跌開幾步,他冷冷的看著漆雕寶日梅,漆雕寶日梅卻又呆了一呆,失神道:“你真的可以帶出去麼?”雜役道:“你沒的選了。”漆雕寶日梅點點頭道:“是呀,我沒的選了。”然後緩緩地委頓於地。
漆雕寶日梅將吃了酒泡饅頭睡著的嬰兒送倒雜役手上時,她心中念道:“我的兒子,你的身上流著雲行天和格特丹汗的血,無論你今生處於何等境地,你一定要成為頂天立地的人物,你要為你的父母報仇,願你永不必知曉,你的母親為此付出了何等的代價!”“快點,別叫人發覺了。”雜役不耐的一把抓過孩子,塞進了垃圾之下。
轉進一道屋角,就要到門口了,雜役有點緊張,屋角上站著一個人,把他嚇了一跳。董氏的陰森森的聲音響起,“我知曉你車上裝著什麼?”雜役嚇了一跳,道:“你想幹什麼?”董氏道:“要麼,我眼下就叫出來,你就是大罪處死;要麼,你自已交給守衛,算是舉報有功,你選那樣?”雜役迷惑道:“你為何要如此?”董氏道:“那不關你的事。”雜役略為猶豫了一下道:“我自然交出去。”
贏雁飛盯著跪在階下的雜役,又看了看宮女手中抱著的嬰兒,突然問道:“你即答允把孩子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