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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

時經緯言之鑿鑿:“年初的事。”

“怎麼沒人跟我說過?”

時經緯瞥她一眼微哂道:“成總現在發達了,日理萬機,哪有時間管這些雞毛蒜皮的事?”

成冰氣結,時經緯攤攤手又道:“可能都以為通知到你了吧,這種事情……”

“怎麼死的?”

“叫什麼什麼心肌病,名字我也記不清楚,聽說她這個病有十幾年了吧,捱到現在算不錯的了。”

成冰仍不敢相信,印象裡燕姐對黎銳那真是好到沒話說,一畢業就留在K市工作,因為黎銳一直沒畢業,便在校門口租房同居。偏偏黎銳總得過且過,有時間在電腦城開小鋪面,卻沒時間去補考畢業。提起這件事成冰便來氣:“哪有這樣做男人的,先吃了幾年軟飯,這幾年掙錢吧……他抽點時間去考試混個畢業證會死啊?混到現在……我看燕姐要不是天天加班,都不會這麼早死!”

若是初識一個這樣的人,成冰絕對連話都懶得和人說,然而黎銳素來對她也是照拂有加,做朋友又真是沒話說的。她哼哼兩聲沒再說下去,半晌又問:“他都沒畢業,怎麼混到北卡去的?”

時經緯笑笑:“成總,這種事情還要我來教你?你要是沒畢業,別說北卡了,常春藤八大你想進哪一個林總都能讓你進去。”

成冰越發狐疑:“黎銳家裡什麼來頭?”

“他爸媽是八十年代最早出國的那一批吧,具體做什麼不清楚。”

黎銳來接機,說在湘里人家訂了兩桌席,臨走前請老朋友們吃頓飯,樂隊的舊友們好些都離開K市工作了,聽說時經緯和成冰都回來,也趁週末趕了回來。樂隊現在的成員也都來拜會前輩們,還有不少搖滾版上的新人,談笑間彷彿回到當年,熱鬧如西方七國首腦峰會。成冰從時經緯那裡摸了根菸借了火,笑說:“我記得你畢業那年,咱們也是在這兒吃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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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冰回想半晌問:“我記得你家有個……”

“我們家有個小正太嗎,”小師妹揪過一個眉清目秀的男生過來,“我們準備今年8月8號去領證,湊個好日子。太后,席師兄怎麼沒和你一起回來?”

整張桌子頓時靜下來,知情人都低頭咳嗽,成冰尚不及作答,黎銳已搶先笑道:“席總去支援第三世界的國家了。”

眉清目秀的小正太似乎看出什麼,趕緊拽著那小師妹回去,成冰歪端著酒杯橫波一笑:“他跑到那麼遠去了,那我不是連喜帖都沒法遞給他?”

這個炸彈的威力更大,然而語言文字的魅力就在於,不論什麼情況,總有無數可用來讚美的詞句。比如以前他們祝成冰和席思永情比金堅、鶼鰈情深,現在則誇她和席思永琴心劍膽、瀟灑去來。

回憶是一件頂傷身的事。

成冰記得他們在這裡腐敗過無數次,重陽端午甚至清明節都曾被他們作為名目拿來聚會的理由。那時候他們不知道象牙塔外的艱難,無須顧忌家庭和責任,有的不過青春二字,肆意揮灑,許多年後回首,看到的永是再難觸控的璀璨。

物是人非。成冰心底湧起無數字眼,譬如木猶如此人何以堪,譬如人面不知何處去麻花依舊下油鍋,凡此種種,盡是逝去不可追的流水往昔。

下午黎銳帶成冰和時經緯等人去掃墓,燕姐的骨灰存在K市城東名叫憩園的公墓,只是小小的一個格子,上面標著編號、姓名和存放人,還有一張黑白相片。成冰撫著那張相片仍不敢相信,這事情是真的發生過:“燕姐到底是什麼病?”

“擴張型心肌病。她讀初中那年檢查出來的,撐了快二十年了。”

成冰心下悵然,燕姐為人潑辣,教訓黎銳不務正業、教訓她抽菸喝酒五毒俱全、教訓席思永寡情薄倖喪德敗行——怎麼也看不出來那樣能幹的外表下是這麼脆弱的生命。黎銳神態鎮定,極輕淡的口氣說:“我不在的時候,你們多替我來看看。”

回程時黎銳還有手續要去市人才市場,於是幾人分道揚鑣。成冰拿手機一查擴張型心肌病,原來是要忌勞累忌刺激的,病程可長可短,有一年內即猝死的,也有堅持二十多年的。成冰看了資料略有不悅道:“忌勞累,哈,我記得黎銳在電腦城租鋪面之前,好幾年都沒工作,都是燕姐養著的吧?”

時經緯微咳一聲,成冰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