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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6部分

前面說過,賣這些煤是能衝擊到市場行情的,會得罪操縱煤市的太監和姦商勢力。對這個風險,既有實力承擔,但同時又願意承擔的人,沒有幾個。能承擔起的人未必願意承擔。願意承擔的人,未必有這個實力去承擔。

首先,普通商家可以排除了,任何一個真正“普通”的商家,是不可能有膽量和內監衙門對著幹的。否則說死無葬身之地都是輕的。太監勢力再衰落,也不是普通商人能惹到的。

其次,官員基本可以排除。雖說官員可以透過各種掩護暗中經商,那那畢竟是不能公開說的,典型的只能做不能說。

如果某官員因為暗中幫忙賣煤。勢必激化與內監衙門的矛盾,導致事情鬧大。稍有不慎,這名官員經商的老底豈不全都擺在朝堂上了?

誰都有政敵,把這樣大的把柄直接暴露,必定落個灰頭土臉的下場。所以即便是實力足以抗衡內監的大佬重臣,也不願給自己找這個麻煩。

第三,勳貴也未必願意蹚渾水。因為勳貴不像文官自成體系。是徹底靠著皇帝吃飯的,當然要注重看天子的臉色。

這次天子已經很明顯偏心身邊的公公,連李佑都敗走華容道,自己又何必去以身試險,為了區區幾個銀子平白無故去得罪重新坐大的太監?

普通人沒膽量。官員有顧慮,勳貴要保持與天子一致的立場,所以這批煤非常不好賣,哪怕是京城煤炭十分緊俏的局面下。

而他李佑名聲大,靠山硬,天子大伴段知恩冒著暴露自己的危險親自出手。也就只能逼到他辭官,就是辭了官,頭幾日也是門庭若市。朝臣捧場。再繼續打擊,以太監現有的勢力,是動不了了。

而且他李佑現在無官無職,只能算致仕縉紳,不受官員不得經商的約束,公開做生意就算是紳商。他要去賣煤那是無可指摘的。誰也無法從道理上抨擊。

想至此,李佑微微自得。嘿然道:“你那個朋友倒是明白人,既然委託了你,你就去賣罷。你有聖母太后這塊招牌,區區內宦能耐你何?哪個公公敢對你囉嗦,就去太后面前告狀,打死他好了。”

錢國舅嘆氣道:“李大官人又開始說笑了。聖母管得了一時管不了一世,現在是天子親政,我總不好公然和天子唱反調,再說我這點根基,哪比得了李大官人你朝野鼎力支援。說句不好聽的,李大官人你已經是蝨子多不愁債多不癢,反正你與中官為這事已經結下了樑子,也不差再多一筆。”

李佑笑而不語,又低頭思忖片刻,就像前文所言,開始聰明人的舉一反三了。

這對他來說確實是個不錯的事,錢國舅就是看準了這點,才敢上門向他推銷。當然,錢國舅把自己說的那麼弱勢,李佑是不大相信的。

從錢國舅的角度來想,估計也有拉他這個名聲響亮的人物入夥招惹注意,從而分散風險的自私心思,但這並不足為慮,乃是人之常情,關鍵是這事對他也有利。

賺點銀子堵上關姨娘的秀氣伶俐小嘴,順便賣便宜煤刷京城百姓聲望,都是能看得見的收穫。

還有一個普通人沒意識到的收穫,那就是可以激起民意發酵,提前出現點亂子。他之所對段公公的讒言不加辯解,直接棄官而去,其實抱定的念頭就是多說無用,讓事實來教育天子。

京城人家過冬之前,必定都要儲備足夠用一段時間的薪炭,也就他李佑這種南方來的新人才會出現儲備不夠的烏龍。

所以在當前,雖因為囤積居奇而煤情緊俏,但家家戶戶大多有點儲備,除了一部分連隔夜糧都未必有的真窮人,還沒到火燒眉毛時候。故而輿情洶洶歸洶洶,可還沒到見真格的時候,百姓以擔憂居多,沒有大鬧的衝動。

李佑出身最底層,又歷任蘇州、揚州這些大都市親民官,對民心和民情的瞭解,遠非位居深宮的景和天子、段知恩等人可以比的,就連大多數高官也不如他。

他心裡估計,再有個十幾天,臨近新年時,也許就要出現真正的亂象了,砸店哄搶之類的亂子也該出現苗頭。這個估計也許不會準,但就是不準,李佑也會現身煤市去鼓舞人心打土豪分煤炭的。

這就叫讓事實教育天子,讓天子自己體會到被矇蔽的感覺。事實上,很多大臣這幾天沒有與內監殊死抗爭,只怕也隱約意識到了這種可能性,存著幾分看笑話的心思。

當然,景和天子如果真是完全不體恤民眾、連最基本臉面都不要、徹頭徹底的昏君,那他李佑也沒招了,只能溜回老家遠離京城,拿著金書鐵券有多遠躲多遠。

故而李佑明知歸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