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快到正午,天色仍是陰測測的,日光也是若隱若現。長隨韓宗議論道:“聽街上老人說,看樣子過幾天要下雪。”
下雪?這也算是天公作美,估計要極大促進薪炭消費,有助於自己的謀劃,李佑想道。其後便向棋盤街而去。
長公主府邸在皇城東,棋盤街在皇城正南,路上要經過皇城東南的一大片衙門。李大官人本想吸取教訓,去六部裡拜訪官場熟人,但今日時間吃緊,那錢國舅還在惠昌銀號等訊息,所以去六部轉轉的打算也就作罷了。
昨天李佑得到長公主的傳話後,就打發家奴去錢國舅那裡通報,並約定今天在惠昌銀號見面溝通。
“如何?”錢國舅在銀號大堂早等得不耐煩了,好不容易才等到李佑,見了面迫不及待的問道。
李佑點點頭,“你可以去對苟家說,這次千歲很生氣,後果很嚴重,絕不肯輕易善罷甘休。”
錢國舅大喜,彷彿得到了可以痛宰苟家的上方寶劍。興奮的轉身就要走人。這表現叫李佑心裡很不滿。兩邊是合作,他得了自己這項好處就忘了另一項,本性實在沒有什麼品質。用過他這次後,還少來往的好。
李大官人出言叫住錢國舅,問道:“你說過的京北煤炭。情況如何?”
錢國舅拍了拍腦門,剛才只顧得高興,險些將這件事忘了。“今日上午快馬來報,道是明日下午第一批煤運到京城,大約四十車**萬斤。”
李佑十分吃驚,“昨天還以為你誇大其詞,真能來的如此之快?我這邊還完全沒有章法。”
“按照約定,賣煤之事有你全權做主,我只負責居間聯絡。如此便不奉陪了。”錢國舅拋下責任,急匆匆的走了。他從李佑這裡借到長公主的勢,李佑從他這裡借到朋友的煤。各取所需各辦各事。
李佑心裡大罵了幾句。與這樣既沒擔當又見利忘義、臉皮還厚的人合作,很是不省心。若不是這次他手裡的資源實在好。自己早讓他有多遠滾多遠了。
不過這大批次的煤炭,賣起來可不是路邊小販一般,支個攤子就能開始叫賣的,總要有場地、人手等等,他李佑不是準備不了,但需要時間。就這一天工夫,去哪裡找來合適的場地和能幹的人手?
李佑在銀號大堂裡來回轉了幾個圈子,倒真讓他憋出了想法。林駙馬那個煤鋪似乎可以借來用用…好像叫泰盛煤鋪?
上次他還在職的時候,因為煤市行情去了阜成門外煤市查訪,碰巧將林駙馬的泰盛煤鋪當了典型。
那高掌櫃被自己連哄帶嚇的全盤招供,還在自己的授意下對惜薪司倒打一耙,最後泰盛煤鋪的積攢的存煤都被自己強迫以低價賣掉了。
後來李佑慘敗丟官後第二次去煤市時,就聽說泰盛煤鋪現在的日子不好過,幾乎要歇業。
理由很簡單,高掌櫃配合了李佑,又是招供內情又是幫忙栽贓惜薪司,相當於在李僉憲與惜薪司的鬥爭中站錯了隊。…《 書海閣 》…網 shuhaige。結果短短一天後不爭氣的李僉憲便大敗丟官,惜薪司捲土重來,高掌櫃和泰盛煤鋪不被報復就見鬼了。
更要命的是,李佑審完案子後,以正常的低價發賣泰盛煤鋪存煤時,附近百姓紛紛來搶購,短短時間內便發賣一空,導致泰盛煤鋪成了空殼子。
同時因為西山出現亂子,很少有新煤運入煤市,而同業其它囤積居奇的煤鋪又將泰盛煤鋪視為背叛者,不肯勻貨調劑。結果泰盛煤鋪現在基本無生意可做,完全是閒置的。
李佑越想越是欣喜,沒有比用泰盛煤鋪去代為賣煤更合適的了。它本來就是專業的煤炭店鋪,還曾是煤市上規模最大的店鋪,能力是沒問題的,恰巧目前又被自己牽連了正處於空閒狀態(其實一點都不恰巧)。
將從京北運來的煤炭直接送到那裡,自己只需要亮出名頭打出招牌,此外除了收錢還有什麼可操心的?
可是李佑隨即又發現了新的問題,泰盛煤鋪乃是林駙馬的產業。林駙馬此人是有點倔強幼稚小脾氣的,自己與他的關係又尷尬。若他犯了倔性子死活不同自己合作,那就真是沒辦法。
這種事找歸德長公主也不太合適,那煤鋪畢竟是屬於林家的,並不屬於皇家。無論怎麼說,歸德長公主是林家名義上的兒媳婦,有些地方還是受到些約束。
想象一下,如果兒媳婦到公公婆婆家裡為了公公婆婆的產業大鬧一通,那傳出去就是大笑話,像個貪財無賴的潑婦似的。以長公主的為人,丟不起那面子。
想來想去,李佑覺得還是要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