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鄭氏就比穀梁鴻大六歲,年已三十九,所以,在鄭氏給兒子找媳婦的時候,也規定必須比穀梁卓文至少大五歲的姑娘,女人大,才知道疼愛和忍讓相公。
蘇落大谷梁卓文三歲,不是完全符合鄭氏的標準,是墨子虛一頓舌燦蓮花,把蘇落吹噓得天上少有人間絕無,鄭氏才答應,想想就是沖喜,能不能成為兒媳還是未知,見面之後被蘇落身上那股勃勃朝氣打動,合計若此女做自己的兒媳倒是上得廳堂,至於入得不入得廚房無關緊要,穀梁家最多的就是男傭女僕。
穀梁卓文十四歲不能圓房只是鄭氏官方的解釋,私下的理由是他病歪歪的,男人的特徵還沒有完全想露出來,所以鄭氏才定下兩年後給他和蘇落圓房,到那時要大擺酒宴,此時的蘇落,類如童養媳。
“屁!”蘇落聽聞暗地裡嗤之以鼻,師父說的沖喜只是一個過場,等穀梁卓文病情稍微好轉自己就可以離開,到時自然會有師父出頭露面擺平此事,來了穀梁家之後,被人牢牢看住,她想的是,師父不能白白收下人家五百兩銀子,不然憑自己,逃跑只是小菜一碟,或許還能順手牽羊的偷幾件穀梁家的珠寶玉器,這就是外加小酒一壺。
既然沒有圓房,就不能同居一室,給她安排了另外的房間,是夜,風撲打窗欞,塞上風大,早春更是,蘇落佝僂在床上聽風,懷裡抱著穀梁鴻留給她的那件黑袍子,仍有月下香的幽然之氣,讓她兀自沉醉,腦海裡一幅畫——莽原上,落日下,一騎飛馳,她甜甜的笑,瘦弱的身子被穀梁鴻的雙臂環繞
噹噹噹!有人敲門,她正專注於回憶,冷不丁嚇了一跳,想來應該是那個長著餅臉的婆子,她是鄭氏的陪嫁丫頭,名叫徐娘,經常過來監視自己,整日賊眉鼠眼非常討厭,是以沒好氣道:“門關著你也能進來。”
門吱嘎被推開,不是婆子徐娘卻是穀梁鴻,蘇落身上像安了彈簧,騰的跳下床,莫名的緊張,但她自己肯定絕對不會因為穀梁鴻是自己所謂的公公才慌亂,狗屁公公,沖喜只是一樁生意,又非真的嫁給他兒子,只是以這樣的身份重逢有些尷尬,怨怒老天實在缺德。
侷促的站在床前,赤足,腳趾勾著腳趾,想恨這個人,恨他之前對自己隱瞞身份,不然當時若知道他就是穀梁鴻,自己可以回去墨宗,讓師父另外派一個人來,大師姐墨緋煙貌美無雙,演技精湛,完全可以勝任沖喜這種任務。
穀梁鴻把目光從她身上劃過,只覺賞心悅目,就像春日裡他窗前的那株杏花初綻。
“地上涼。”他聲音很低,低到有些嘶啞,他腦袋更低,看著自己腳下的方寸地。
蘇落急忙跑到床邊趿拉上鞋子,轉身再往回跑,鞋子脫落絆到她,頓時身子前傾,穀梁鴻長腿勾出,踢過桌邊的椅子抵住即將撲倒的她。
“哎呦呦!”蘇落手抓椅子,倒是沒有倒,痛卻更痛,本以為他會伸手接住自己,卻弄了把椅子敷衍,還不如讓自己跌倒在地,心裡罵穀梁鴻,原來世上比我更沒有常識的是你,不知道紅木椅子比我這血肉之軀堅硬嗎,這不叫以卵擊石,這叫以蘇落撞紅木。
此理穀梁鴻當然知道,只是自己是公公,所謂男女授受不親,翁媳單獨相處都是罪過,若非因為有事,他是斷然不會來看蘇落的,並在這樣的夜深人靜時刻。
“哎呦呦!”蘇落一是真痛二是撒嬌,故意呲牙裂嘴,惹得穀梁鴻不得不側目。
他想關切的問候,卻還是忍住,然後把手伸進懷裡一掏,是那枚蘇落送給他的銅錢,輕輕放在桌子上,面無表情道:“這個,還給你,我們已經成為一家人,用不到他日相見了。”
這枚銅錢當蘇落贈給穀梁鴻之時,不知不覺賦予了它太多的深意,穀梁鴻縱馬而來的剎那,蘇落感覺自己的青春拉開了序幕,縱使沒有風花雪月,至少做個知己吧,很曖昧的那種藍顏,哪怕滿面春風皆朋友的那種朋友,還是多個朋友多條路,總之,她把穀梁鴻憧憬成自己任何一種關係之人,就是沒有想到他會是自己的公公,她編織出一個浪漫唯美的故事,如今,銅錢還回,故事戛然而止,她拿起銅錢狠狠攥在手裡,不知痛的是這枚銅錢,還是自己的手,亦或是自己的心。
“你安歇吧。”
穀梁鴻說完要走,蘇落氣呼呼道:“那日,你為何不告而別?”
穀梁鴻怔住,一回頭剛好碰到蘇落的目光,他急忙別過腦袋,悄聲道:“你已經安全了。”
蘇落不知他此話是何意,再問:“你為何不告訴我你是誰?”
穀梁鴻嘴角上翹,擠出一個冷冷的笑,“你何嘗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