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忙得像個陀螺似的,可把凌雲給累壞了,腦筋動了不少,體力也耗了不少,實在累得不行便睡覺去了,連哺食也沒起來用。
清冷的月光透過窗,懶懶地灑在屋內,楠木祥雲雕紋拔步床上一個小小的身子裹著錦被蜷縮著,正是累極睡著的凌雲。這是凌雲睡覺的習慣姿勢,不是冷,只是沒有安全感,好像蜷縮著身子心裡更踏實。
忽然,凌雲床邊的窗外一個黑影閃過,不一會兒又緩緩地,緩緩地靠近了窗戶。一時間,詭秘的黑影透過窗戶投射到凌雲的床邊,擋住了一大片月光,頓時便讓床前的光線暗了許多。
從身形上,依稀可以看出這黑影是名瘦高的男子。男子伸出一隻手,手中拿著一根細細的鐵籤子,只見他左右張望了下,便一手按在窗沿,一手握著鐵籤輕輕撬開窗戶,又眼神掃向四周查探了下,靜悄悄地鑽進了凌雲的房間。
男子站在拔步床淺廊外的紗幔邊,打量起房間來。
凌雲的房間內沒什麼傢俱,只在淺廊內放置有兩個紅木雕暗松鶴小櫃。男子低頭像是在猶豫著,好一會兒才甩甩頭,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挑開紗幔的一角,滑進去,抽開一個小櫃的抽屜,從懷中摸出一件隱約散發著淡淡金光的物件,悄無聲息地放了進去。
做完這一切,男子側過頭看了看拔步床上那熟睡的小身影,搖了搖頭,眼神中好像竟帶著些無奈和惋惜。片刻後收回眼光,又從來路悄不聲息溜出去,離開了這座位於凌府主宅後的小院落。
就在此時,本應在床上熟睡的凌雲卻赫然睜開眼,眼中一抹精光閃過,滿是狠戾。
“哼!你還真是隱藏得夠深啊,心機也真夠深沉,居然想用這種法子來害我。可惜啊……”凌雲睜著眼,躺在床上,眼望頭頂的雕花隔板,唇邊浮出一抹冷笑:“咱們走著瞧,看看是你自作孽不可活,還是我活該倒黴!”唸叨一通,又閉目睡去,根本沒將剛才發生的這一切當回事兒。
☆、冷眼看戲
第二天,冬日的暖陽從地平線徐徐升起。
惜雲居的竹林裡,一縷縷金紅色的陽光透過墨綠、枯黃的片片竹葉,投射到竹林內那抹火紅身影上。嬌小的身子,粉嫩的臉蛋,活脫脫就是一朵含露的紅梅花蕾。只見凌雲慵懶地伸了個腰,可愛的小蠻腰一挺,手臂繃直,緩緩地向身後伸展開去。隨著雙手的向後伸展,身子也柔柔地向後仰去,用身子搭起一座紅色的小拱橋。
動作輕柔、緩慢,彷彿讓人清晰地看見了含苞待放的梅花花苞,正在一瓣一瓣緩緩地張開它那嬌柔的花瓣,無聲綻放,閉目一嗅,隱約有暗香襲來。
金紅色的光線,一縷一縷分散著投射在那朵圓潤的小梅花上,多美的畫面,多寧靜的感覺!直叫人想讓時間永遠停住,就停在這一刻,能永遠欣賞這一道美好的風景。
可惜,老天爺偏不遂人願,幾名女子尖利的嗓音隨著一陣雜亂的腳步聲由遠至近。
玉珠在院門邊修剪紫藤拱門上支出的過長枯枝,一扭頭,竟然看見李香蘭的紫荷丫鬟正小心地扶著她的主子,由另一名丫鬟暮春領著,來勢洶洶地跨進主宅與院落相通的那道小門,向惜雲居走來。
凌展的姬妾有好幾位,可真正入住這宅子的便只有兩位。一位是年輕貌美並與凌雲的孃親柳湘雲長得有幾分相似的舞姬——依醉容,另外一位便是這李香蘭了。李香蘭入府早,孃家是京都的一家布莊,也算是有些小財,被納為凌展小妾後生有一子,正是那四少爺。
玉珠大驚,忙迎向門邊,施了個禮,微躬著身子問:“李姨娘,您這是?”自從五小姐被軟禁到這院子那日起,這麼多年了這李香蘭從沒來過。今日前來準沒好事!
“玉珠,你閃開!”暮春吼了一句,一把拉開玉珠,將李香蘭請了進來,回頭又沉聲對玉珠說:“李姨娘今日是來看五小姐的。”說罷,還狠狠瞪了玉珠一眼。
玉珠暗想:“開什麼玩笑,來看五小姐會這麼兇李香蘭是個什麼樣的人,我也有聽聞,她哪會這麼好心!”一番思量,卻心知自己攔不住她們,便衝著院內高聲叫道:“惜姨,李姨娘來了!”表面是叫惜娘出來迎,其實主要是想通知凌雲。
從她們已近院門開始,晨練的凌雲就知道了,唇角一勾,邪魅一笑,低聲道:“呵呵……來得真夠快呢!”這些人她還不想搭理,悠閒地晃進亭子坐著喝茶看戲。
正在為凌雲收拾屋子的惜娘聽了,皺了下眉,還是連忙奔出來,眼神往凌雲的方向瞟了一下,見凌雲輕輕搖了搖頭,這才迎向李香蘭施禮道:“李姨娘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