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那條窄窄的路穿過去。最重要的是,你的心情和剛才來的時候已經完全不同了。”
“他一定嚇壞了吧?有沒有尿褲子?”
“別說得那麼直接嘛……雖然沒尿褲子,但嚇壞是當然的。據說謙也穿過那條路時,背後忽然莫名奇妙起了大風。”
“果然是邪風。”
“嗯,最邪的是,他發現原本應該牢牢關著的平房窗子居然開啟了幾扇,窗簾就這麼朝外面高高飄了起來,露出裡面黑洞洞的一片,什麼都看不清楚。”
“真可怕,風分明是從外面進去的吧。”
“是的,謙也也發現了,所以他開始沒命地朝前跑。”
“唔阿,浪速之星原來是這麼回事!”藤川涼想象著謙也狼狽快跑的樣子,一時想笑又不敢笑。或許是被話題中相對輕鬆的細節感染,儘管他們仍舊走在前往墳地的,黑暗又荒涼的坡道上,但害怕的心情已經不知不覺蕩然無存,“那後來,後來怎麼樣了?”
“沒怎麼樣,後來他就一路跑回了大路啊,”又是那一臉惋惜的表情,“重新看到住院部大樓和正走在外面的醫生護士後謙也才停下來。但這件事還沒有完,就在他彎腰撐著膝蓋緩氣的時候,他忽然看見有一對母女在他面前停了下來。”
“我猜,一定是那孩子看到什麼了吧?據說小孩子的眼睛能看見意想不到的東西。”
“對,那孩子立刻就指著謙也背後的那條路說:‘媽媽,看,那裡有好多人!’”
“然後被媽媽訓了?”對於孩子眼裡自己看不見的東西,多數成人都會不由分說給予否認。
“差不多,她媽媽立刻阻止她說下去,把她帶走了。”
“意料之中的故事啊。”
“確實,但謙也偏偏聽見了不得了的東西。”
“是什麼?”
“那個小孩子,在被她生氣了的媽媽帶走,經過謙也身邊的時候,仍舊很執著地盯著那條路的方向。謙也聽見她說的最後一句話是:‘媽媽,奶奶在那裡!她在說話,可我聽不見!’”
“已經死去的老人放心不下孫女嗎?”
“算不上<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當時她的奶奶其實還沒有死。那天早晨我和謙也才見過她,在電梯裡,護士送她做每天的常規檢查。老太太已經病了很久,身體時好時壞,昏迷也是經常的事,就像那天她的兒媳和孫女離開時一樣。當然了,這些是我們後來才知道的。”
“那你的意思是……”
“那個老人家,就是那天傍晚故世的。她的兒孫們都沒能見到她最後一面。”
“……”
“有機會最後見她一次的,很可能恰好就是她的小孫女。那時她一定是想說些什麼,卻偏偏因為成年人的固執丟掉了這個機會。雖然誰都不知道靈魂究竟有沒有發出聲音的能力,但後來我一直在想,如果真的存在鬼,存在靈魂,能夠與還留在這個世上的親人交談,哪怕只有短暫的一次機會,許多糾纏了人一輩子的愛恨,或許在那時候就化解了。”
話題不知不覺偏出了很遠,藤川涼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接下去,幸好這時他們已經抵達了目的地。大和民族時常被世界上的其它民族視為異類,因為儘管他們確實或多或少出於本能地懼怕死亡,但當死亡真正來臨,他們也不會過多忌諱或感到悲傷。在他們看來死亡不過是一種變相的解脫,死去的親人去了另一個世界,但他仍被當作存在著的家庭的一員,就連墳墓都理所當然地建在居民區裡,與正常人的世界幾乎沒有隔閡。
就連拍攝的電影,比如後來那部著名的《入殮師》,當面向全球市場上映時,標題的翻譯也並非傳統直譯,而是一句似是而非的“The Departure”。
Departure,出發,並非一個世界的終結,而是另一個世界,另一段生命的開始。
忍足帶著藤川涼穿過兩排石碑,停在一座名為「福島由利子」的墳前。
石碑和石臺都乾乾淨淨,或許是雨水剛剛沖刷過的結果。忍足將那束劍蘭放在石臺上,按照傳統禮節行了禮。藤川涼雖說是外人,但出於禮貌與對死者的敬重也還是跟著照做。從名字看那顯然是個女人,而再借昏暗的路燈光算了算年份,福島要比他們兩個大六歲。
去世的年份是五年前,那時他們十二歲,福島十八歲,剛好是高校三年生。
現在他們十七歲,如果福島還活著,那她就應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