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日的裙襬有些長,拖在地上,怕絆到腳不敢走快。於是每一步落在地上,都只有輕微的腳步聲。若不仔細聽,根本聽不到。就在她走得有趣,耳邊突然響起了一聲清婉的女聲。謝思思整個人恍若被雷劈中,整個人呆在了當場。清婉的聲音字裡行間有一股我見猶憐的柔弱,彷彿扎出血一般,刻在謝思思心頭的聲音。是趙琳芳,上輩子害她蹉跎了半生,苦命如斯的那個佛口蛇心的安陽郡王府趙表妹!謝思思連忙屏住了呼吸,貓著身子湊了過去。“你這婆子怎麼做事兒的?”小楓插著腰都快要氣死了,“這個藥給你是叫你看準了時機再投入火盆,誰叫你這麼早就丟進去?”趙琳芳氣得要命,側身做在亭臺的圍欄上胸口一起一伏,臉都氣白了。她弄到這種藥費了多大功夫這蠢貨知不知道?為了這包東西,她把她壓箱底的銀錠子都拿出來用了。統共就那麼三包,就備著蠢貨給浪費了一包,“蘇婆子,本姑娘再給你一副,你這次可別再胡來!且等小楓給你遞信!”蘇婆子,也就是水榭看院子的婆子辯解道:“表姑娘,老奴也是頭一回做這種事,您也諒解諒解。周家不是一般人家,規矩大,整治手段更是嚴苛。若是被大夫人知道了,老婆子一家的命怕是都得送了去,你看……”說來說去,還不是要錢!!小楓氣得要死,張嘴就想罵她獅子大開口。然而趙琳芳冷冷一眼掃過來,她話就咽在了喉嚨眼。趙琳芳長長吐出一口氣,給小楓使了個眼色。小楓捂著荷包心頭都在滴血,為了姑娘能大庭廣眾之下一舉拿下錶公子。光是打點上下,她們都快將自家姑娘的嫁妝底子給掏出來。猶豫了猶豫,她心不甘情不願地拆了荷包,從裡頭取出來一個銀錠子丟到地上。跪在地上的婆子眼睛蹭地一亮,撿起來就塞到懷裡。“這下夠了嗎?”小楓陰陽怪氣的嘀咕,“託你辦點兒小事還得打兩回賞!”那婆子卻聰耳不聞,只嘿嘿笑得身子直抖:“表姑娘放心,午膳之後,老奴就在院子門口等著。小楓姑娘信兒一來,老奴保證這次萬無一失。”她一笑,那張肥碩的臉上肉擠成一團,別提多噁心人。趙琳芳嫌惡地別開頭,不鹹不淡地點了頭。小楓見自家姑娘心情不好,惡聲惡氣地把蘇婆子給趕開了。轉身想安撫趙琳芳兩句,卻見自家姑娘盯著遊廊欄杆上精美的雕花眼睛亮得出奇,她知道,自家姑娘對錶公子,對這潑天的富貴乃至於周家偌大的家業,都是勢在必得的。等這一對主僕說了一番話後相攜離去,謝思思才黑著臉從假山後頭冒出頭來。一雙瀲灩的鳳眸裡燃著兩團烈火,恨意與興奮交織在一起,纏繞不休。呵!她就知道趙琳芳這賤人是心悅博雅的啊,怪不得上輩子栽得那樣悽慘!不過這輩子都被她聽到了,哼,有她在,趙賤人就別想得逞! 趙煜嗜甜,比周公子有過之而不及。汝陽王府裡養來為他製作點心的師傅就有十多個,身邊貼身伺候的丫鬟燉甜湯有一手好。就是他養在利豐巷子的淸倌兒粉頭,為了討好他,也都會學那麼一兩樣拿手點心。喪心病狂到這種地步,說他為口吃的惦記了大半年也能說得過去。周博雅雖說心中不悅,但作為與趙小王爺不相上下的甜食狂魔,他其實也能理解。周博雅冷著臉過來,他正歪在軟榻上挑剔下人送來的點心沒有新意。今日趙煜一身利落的緋紅錦袍,頭束金冠,玄色繡金紋的鹿皮靴子。老大的個子,懶散散地癱坐在軟塌之上,兩條長腿粗放地伸展著,渾身冒著一股子妖氣。見著周博雅進門,他將點心往碟子裡一丟,拖著嗓子就在笑周公子太小氣。“弟妹平日裡給你做多少?一疊子都捨不得!”周博雅都懶得搭理他,趙煜這不著調的性子,旁人越跟他辯他就越來勁。邊走進書房,邊扯了扯衣領領口。方才在屋外被寒風吹了幾息已經的降了燥熱,進屋被地龍的熱氣一撲,又莫名的燥熱又湧上來。雖不是很妨礙,卻憑地叫人身子不舒坦。周公子走到趙煜對面坐下,喉嚨裡漸漸發乾。他也忙了一早上,當下坐著取了茶托裡的空杯子反過來。自斟自飲地幾杯涼茶灌下去,才堪堪將這點突如其來的火氣壓下去。屋裡旺盛的暖氣烘著,他白如玉的臉頰浮出了一層淡淡的紅霞。趙煜看著他皺著眉一幅冷淡淡的模樣,只覺得這人真無趣極了:“若覺得應付麻煩,你不搭理他們不就得了?就你周家這聲望,還用得著這般兢兢業業?偏你這人自小就愛做裝模作樣那君子表象,累了自己又有什麼意思?”“你若閒來無事,就去前院招呼一下。”周公子捏了捏眉心,覺得頭有些昏沉,“太子人在後院,我走不開。”話音一落,趙煜翻了個白眼直接閉嘴了。正主都躲著,他一個客人往前院湊作甚?左右他就是個紈絝而已,京城稍稍有名望的人家都不願跟他打交道。當然趙小王爺本身也根本不需要,且不屑與這群人打交道,於是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