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超心中暗笑,他素知大司馬韜略,別看大司馬嘴上說的輕描淡寫,實是以退為進的妙招,莫羽媚顯然承大司馬厚恩,一向甘為驅策,不離左右,而以莫羽媚情愫為誘,倒是留下甘斐的好辦法,正要看看這對莫羽媚情深一往的斬魔士如何區處。
甘斐愣了一愣,沒想到桓大司馬在大庭廣眾之下提起這事來,眼神望向莫羽媚,伊人美目流離,含情脈脈,自然也是聽到了桓大司馬之語,雙頰緋紅,滿是對未來的憧憬。
成親?婚娶?在之前想都沒想過的念頭猛然間充斥了甘斐的整個腦海,是啊,夜深人靜的時候,自己往往會在孤榻上輾轉反側,若能身邊從此有個知寒知暖的貼心人兒,和自己相濡以沫的共度餘生,可不是自己在夢中都會笑醒的美事?
甘斐露出了幸福欣悅的神色,豪性烈膽的胸臆間此刻滿是柔情蜜意,不自禁脫口而出:“好啊,我倒想和莫姑娘做一對兒,就盼她別嫌我不配。”
滿堂鬨然大笑,即便身為熱情開爽的丁零族人,莫羽媚也不由在眾人鬨笑聲中將臉羞成了天際落霞,桓大司馬撫髯莞爾:“這便尋個良辰吉日,吾就替羽媚做個主,將她許配於你。到時候,你們伉儷二人隨吾成就功名大業,豈不是一段佳話?”
郗超暗暗點頭,不愧是大司馬,在漫不經意間,卻仍字字緊扣本意,這甘斐必入彀中矣。
董瑤和顏皓子幾個則又驚又喜,想不到這傻呵呵的二師兄倒成就了一番美滿姻緣,顏皓子是對甘斐做著鬼臉,姬堯是露出酒窩的憨笑,而董瑤則拽了拽甘斐衣襟:“嘻嘻,二師兄,可恭喜你啦,要不我幫你置辦彩禮?也叫大師兄他們一起來呀。”
甘斐咧開嘴直樂:“那成,日子先選上,我呢,先把本門交待的事情辦完,你們看行不行?”
“好好好,都依甘壯士,景興,看看最近的吉日是哪天。”一旦甘斐成了莫羽媚夫君,必不忍與嬌妻分離日久,而莫羽媚又是忠心耿耿伴於自己幕下,那豈不是甘斐終究也將成為自己府中心腹?能夠就此網羅到一個具有伏魔之力的半神人物,桓大司馬自然歡喜。
場上頓時充滿了一種喜慶的氣氛,在眾人的笑語之間,只有神情鬱郁的韓離顯得更加格格不入,他仍然陷入在悵惘昏蒙的追思中,輕撫裹著臉上傷痕的紗布,手又緩緩移到脖項上,一串沾著血跡的珍珠項鍊就貼著前胸肌膚,隱隱有種寒意,這是鮫人的眼淚混合著自己和她的血水的紀念。
舞晴……
就在一片譁然聲中,一個甲士帶著鏗鏘的甲葉作響奔入了正堂,單膝跪地,向一臉笑意的桓大司馬呈上一張羊皮所制的信箋。
桓大司馬淡淡的看完信箋,行若無事的將信箋置在案上,只是臉上的笑容更深了些。
郗超看出異樣,追問一句:“桓公,可是有什麼捷報傳來?”
“呵呵,長安探事飛信傳書,氐人一國,東海王苻堅弒兄篡位,氐秦朝局動盪,此乃天賜良機,王師北上,當無腹背之患矣。”桓大司馬的語氣透著喜悅,不自禁的捏了捏指節,“傳令,晚間諸軍主將齊至議事堂,計點大軍,以備北伐!”
……
涉過斜水,穿過眉縣,從斜谷口直入秦嶺,古人所建的棧道呈現在眼前,看著崇山峻嶺之間這一道道險惡地勢,池棠幾乎生出了與成漢先祖李特一樣的感慨:“蜀漢後主劉禪有如是之地,卻棄甲歸降,面縛於人,昏聵闇弱至斯,不由不令人感慨也。”
薛漾沒有池棠這般的通古之雅,更沒心思嗟嘆先人的成敗得失,自從那夜斬除氐秦鬼君,助苻堅登基即位後,他們幾天幾夜的快馬驅馳,總算進入了巴蜀之地。
苻堅贈送的兩匹雄騎確實不凡,賓士極速,以至於一路上曾因災荒而聚集了大批流民作亂的關隴舊址都沒有看到,而現在既入巴蜀棧道,騎馬就不大方便,況且現在算是進入了晉國地界,兩人兩騎也顯得惹眼,所以在斜谷關前的市集裡,薛漾就把兩匹馬賣給了胡商,此刻正摸著懷中因賣馬而得的幾錠金錁,嘿嘿笑著:“算上東海王賞賜的,這次長安一趟淨賺千金,不必擔心盤纏了,回去交賬,大師兄也得樂開了花。”
他們來到巴蜀,除了為參加錦屏公子公孫復鞅在三月十五的成親大典,剿除巴蜀群山間肆虐的妖魔也是一大目的。
池棠還記得出發前在尋魔圖上所見,當時黑氣最濃的兩處,一個是長安城,一個就是這巴蜀群山,為此,他也問了薛漾,巴蜀群山內何以會有這許多妖魔?
“這是因為巴蜀山高水深,奇風異俗亦是層出不窮,直至今日,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