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昭一跌腳道:“讓他走了,真是當面錯過。我不信他肋生雙翅!”說著,一拂袖,就待騰身追去。
青衫秀土舒敬堯也飄身而起,搶到前面,攔住了歐陽昭的勢子,道:“空急無用,總要從長計議。”
歐陽昭此時五心如焚,叫道:“有什麼從長計議的。就算他是三頭六臂,羅漢金剛,我也不能讓他逍遙世外,忘記了敏妹妹的這段血仇!”
這時,在一旁的玄玄玉女羅冷芳,早已抽噎飲泣,聞言不由微微地嘆息了一聲,搖頭道:“暗送無常不但功力奇絕,而且有縮骨長筋的功夫,加上他的天地指,數盡武林,恐也難以找到對手,只怕敏兒的仇,是報不得了!”說完,泣不成聲。
歐陽昭聽在耳內,氣在心頭,一抖手中闢毒追魂寶旗,另手拍的胸膛哨哨作響,既氣又憤地道:“前輩!敏妹的這筆債,包在我歐陽昭的身上,不用你老人家勞心,更不須任何人援手,我若不討回這筆血債,江湖之上,從此沒有我歐陽昭這一號!”
玄玄玉女羅冷芳哼了一聲,不屑地道:“又是有你,以前的諾言如今怎麼樣了,你不是說,要在一月之內,交給我一個活生的江敏嗎?”
她這句話出口,歐陽昭心如刀扎。一則,他確曾有此諾言,二則,他此刻的心情,並不比玄玄玉女羅冷芳的好受。
江敏與歐陽昭有夫妻之實,而且是歐陽昭唯一的江湖愛侶,比翼鴛鴦。一旦死別,自然也不下於玄玄玉女羅冷芳的師弟之情。
如今聽羅冷芳這等言語,心中的難過可想而知。一時說不出話來,愣愣地如痴如呆,雙眼盯在她的臉上,幾乎要冒出火來。
青衫秀士舒敬堯一見,生恐又是一場不愉快,連忙道:“君子報仇三年不晚,這也不爭在一朝一夕,所以……”
歐陽昭哪裡聽得進耳,不等他說完,大聲對著玄玄玉女羅冷芳道:“好!前輩!你等著我用事實答覆你的話好了!”
話音未落,蜂腰一擰,人已陡穿三丈,略一點那燒焦了的斷竹枝,又是上射丈餘,直去了五丈,快如閃電,疾似流星。
他雖然耳聞身後青衫秀土舒敬堯連聲喊叫,卻只是充耳不聞,一口氣直向沙洲的岸畔奔去,搶到前些日子來時上岸的碼頭。
但見,人煙寂寥,枯蘆斷葦,分外使人有淒涼之感。
幸而離岸不遠,有幾隻無人的小船,橫浮在水面,一起一伏的,隨著浪花不停地動盪著。
歐陽昭這時巴不得插翅飛到天柱山,三招兩式地毀了暗送無常摘心送到江敏的墳前,再讓玄玄玉女羅冷芳看上一看。
天柱山,(在今安徽省桐潛境內,又稱天柱峰,相傳有神仙出現,相距巢湖不遠。)在萬山叢繞之處,終年雲鎖霧封,人跡罕至。
歐陽昭一個人,形隻影單,心情不佳,更加顯得寂寞。
這一天,他已到了天柱山下的一座小鎮,日色雖然尚早,但由於要打探上山的道路,以及預備些許口糧,因此就找了一家客店住了下來。
等到向店家一打聽,歐陽昭不由作了難了。
原來天柱山卻是橫亙數百里的一片荒山。其中的峰嶺甚多,主峰雖叫做天柱峰,但也迤邐百十里。
偌大的天柱山,自己又沒有問明暗送無常一個確切的地方,要到何處去找他?
歐陽昭不由猶豫起來。自己不但與玄玄玉女羅冷芳誇下海口,賭了氣,而且也與暗送無常有十日之約,萬一十日之內找不到他,豈不又落下話柄。
想著,心中十分焦急。
但是,憑你如何焦急也是枉然。只有叫店家叫了酒菜,打算飽餐一頓,權且耐性住上一夜,天明進山,縱然是走遍天柱山的千峰萬嶺,也要把暗送無常找到,替已死的江敏了此血仇。
他獨自一人自斟自飲,正是酒入愁腸愁更愁。喝著,喝著,不由益發地感到一陣苦悶,唉聲嘆氣。
忽然,眼前陡的一亮,店門前多了兩個人,兩個同這山村野店極不相配的女子。
一個略微胖些兒,身材也高一點,但生來彎眉杏眼,嫵媚天成,一顰一笑卻都十分動人。穿著一身上等質料的黑衣衫裙,雲鬢蓬鬆,雅淡宜人,厚厚的嘴唇,含著半嗔半笑的,倒十分逗人喜愛。
另一個略為瘦小,上身一件橘紅白點的衣衫,下面卻是同樣花紋油綠的裙子,雪白的面板,眉梢眼角,也露著一層笑意。
這兩個女的站在店門口,不進,也不走,四隻眼睛都落在歐陽昭的身上,滴溜溜轉個不停,把歐陽昭打量了個夠。